他竟想将功劳完全揽到自己身上,仿佛楚渊只是个诱饵,最终致命一击是他赵干完成的。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刚才似乎看到楚渊动了手指,但赵干师兄说得又如此笃定……
叶倾心秀眉紧蹙,她看得分明,刚才那致命一击的气息,绝非赵干的剑诀所能发出。
只是,那种气息不象正道功法。
她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楚渊心中冷笑,捂着肩膀,声音低沉:“赵师兄果然好剑法。”
这话听起来象是承认,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味道。
赵干见无人反驳,心中得意,上前一步就要去采摘灵草:“侥幸而已。这灵草,便由我收取,回去交由宗门……”
“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随行长老缓缓走上前,他先是深深看了一眼楚渊,然后目光如电,射向赵干。
“赵干,你说是你击杀了妖蟒?”长老的声音冰冷。
“是……是的,许长老!”赵干硬着头皮回答。
许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声音陡然严厉:“胡说八道!”
“这妖蟒乃是被一道指力所致一击毙命,指力阴寒霸道,绝非我灵葫宗任何功法,怎可能是你剑伤?”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楚渊,周身金丹九层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这是千绝指指力,你究竟是何人?与那百花门风老魔是何关系?”
楚渊闻言面色一变,心中暗呼一声糟糕,没想到自己已经竭力掩饰,却还是被识破。
赵干本来心中还暗恼许长老太迂腐刻板,不知为宗门牟利,谁知道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一阵后怕。
幸亏许长老明察秋毫,否则自己怕是要背上一个魔门弟子的污名了。
想到这里赵乾心中不免对楚渊更生恨意,他猛的跳起指着楚渊厉声大喝:“怪不得藏头露尾,原来是个魔崽子,许长老,倾心师妹,速速随我拿下此獠!”
所有灵葫宗弟子瞬间剑拔弩张,将楚渊团团围住,目光充满了愤怒和敌意。
叶倾心看着楚渊肩头汩汩流出的黑血,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楚渊捂着肩膀,感受着毒素的蔓延和四周的敌意,心思急转。
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眼下之局,只能靠散修这个身份赌一把了!
念及于此,楚渊脸上满是惊愕,难以置信的开口:“许……许长老,您、您说什么?千绝指?风老魔?晚辈……晚辈不知啊!”
他跟跄一步,一脸冤枉的表情:“晚辈只是一介散修,常年在外挣扎求存,几次险些丧命……方才情急之下,用的不过是……不过是一招晚辈偶然从一处废弃洞府残骸中学来的保命指法,怎、怎会是什么千绝指?”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许长老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探索遗迹获得残篇,这是修真界最常见不过的机缘,况且散修向来居无定所,更易发现一些洞天福地。
“废弃洞府?”许长老目光死死盯着楚渊,急声发问,“何种洞府?在何处?指法口诀为何?”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发问,楚渊心脏狂跳,但越是危急,他越是强迫自己冷静。
他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断断续续地说道:“就在……就在苍梧山西侧的一处断崖下,里面只有一具坐化的枯骨,旁边散落着几枚玉简碎片,晚辈……晚辈只来得及记下这一式,仇家就追来了……口诀似乎提到什么聚力于一点,破尽万法……其他的,晚辈资质愚钝,实在记不清了……”
他说的半真半假。
苍梧山距离百花门范围不远,与风千绝的出身正好印证,而且“破尽万法”这种笼统的描述更是难以证伪。
最关键的是,他此刻伤势严重,气息萎靡,神魂波动本就紊乱,反而骗过了许长老的神识观察。
叶倾心看着楚渊苍白的脸,还有肩头触目惊心的伤口,再听他讲述那“九死一生”获得机缘的经历,心中那丝因魔功而产生的惊疑,渐渐消散。
她忽然想起楚渊之前救治过周师弟,还帮助自己调和丹药药力,这样一个医者仁心之人,怎么会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或许,他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学了一招半式来历不明的指法?
而且若非赵干师兄算计,楚渊又怎会受伤中毒,还被迫使出这保命的底牌,陷入如今这般绝境?
灵葫宗一向以正道自居,此刻却如此逼迫一个才为他们立下功劳之人,让她感到一丝不妥。
许长老沉默着,眉头紧锁,似乎在分辨楚渊话语的真实性。
楚渊的描述虽然模糊,但并非毫无可能。
风千绝销声匿迹多年,其独门绝学流传出一招半式被散修所得,也非稀奇。
而且这楚渊所说的地方,正好距离百花门不远,两项印证,也极具可信度。
更重要的是,他并未从楚渊身上感受到那种魔门弟子的邪气,反而有种沉稳和坚韧,似乎也符合其散修的身份。
赵干在一旁见状,心中大急,好不容易有机会整死楚渊,他怎会放弃。
他连忙喊道:“休要听他狡辩,魔门妖人最是诡计多端,他混入我们队伍,定然有所图谋,说不定就是百花门派来的奸细!”
“赵师兄!”叶倾心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中隐含一丝愠怒,“许长老自有决断,况且,楚师弟之前救治周师弟,又助我调和丹药,若他真是魔门奸细,何必多次出手相助,难道他就不怕行多必失暴露自己?”
她转身对着许长老盈盈一礼:“长老,依倾心看,楚师弟所言未必是虚。即便他所学指法可能与魔功有关,但其人其行,坦荡端重,没有半分魔门做派。更何况如今他因我们而伤,我们若还逼问不休,与魔道何异?”
许长老看了叶倾心一眼,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赵干,最后目光落在楚渊身上。
他周身威压缓缓收敛,沉声道:“叶师侄所言,不无道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楚渊,你的来历暂且存疑。但这株七星蕴灵草,乃是我灵葫宗先发现,并由……赵干牵制妖蟒,你方才得以采摘,灵草当归我灵葫宗所有,你可有异议?”
既然楚渊身份存疑,他便不可能让楚渊分到灵草。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楚渊心中冷笑不已,却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他虚弱地点点头:“理应如此……晚辈不敢觊觎。”
就在这时,叶倾心却再次开口:“长老,此行楚师弟出力甚多,更是因此受伤,于情于理,我们是否……应分润部分灵草予他,也算酬谢?我灵葫宗乃正道楷模,不当吝啬于此。”
赵干一听,差点跳起来:“叶师妹!你!”
许长老沉吟片刻,看了看楚渊凄惨的模样,最终摆了摆手:“罢了。便依你所言,取两片灵叶予他。楚渊,你好自为之。”
叶倾心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灵草上取下两片星光最璀灿的叶子,用玉盒装好。
她走到楚渊面前,低声道:“楚师弟,快服下丹药运功逼毒,这灵叶蕴含生机,或对伤势有益。”
她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歉意,似乎还有一丝隐约的维护意味。
楚渊接过玉盒,手触及叶倾心指尖,冰凉清润。
这灵葫宗赵干和许长老等人,将正道的虚伪和迂腐演绎得淋漓尽致,唯有眼前这个女子,似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低声道:“多谢……叶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