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被洛柒柒和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她的院子。
他伤得极重,经脉多处断裂,脏腑受损,到了丹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洛柒柒几乎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日夜不休地守在楚渊床边,施针、喂药、催化药力,小脸上写满了疲惫,却无怨无悔。
姜璃每日都会前来,有时带来些温养的灵膳,有时只是默默站在门外看一会儿。
她看着洛柒柒不眠不休地照料,看着楚渊惨白的脸色,心中各种情绪交织。
她与楚渊之间,从毒花谷拔剑相向开始,似乎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无法像洛柒柒那般自然地靠近。
在洛柒柒不惜代价的救治下,楚渊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这一日,楚渊悠悠醒转,伤势并未痊愈,但已经无大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柒柒的各种灵丹妙药的缘故,他的实力稳固在了筑基二层。
他刚一睁开眼,便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洛柒柒。
她眼圈泛着淡淡的青黑,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腕脉上。
楚渊心中微微一暖,以洛柒柒的修为,不眠不休也无妨,只是她这段时间专注楚渊的伤势,心神损耗极大,这才导致如此憔瘁不堪。
这疯丫头,虽然行事乖张,但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
他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洛柒柒。
“你醒了?”她猛地抬起头,惺忪睡眼闪过惊喜,“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浓浓的关切。
“好多了,师……柒柒。”楚渊声音有些沙哑,试图坐起身。
洛柒柒听到楚渊如此唤自己,不由心中一喜悦,见到他要坐起,又连忙按住。
“别动别动!”洛柒柒动作间衣领微敞,露出若隐若现的曲线,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你伤得那么重,得好好躺着,真是的,逞什么能啊,差点就真死了知不知道!”
她语气带着埋怨,眼圈却微微发红。
楚渊无奈一笑,依言躺好。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躬敬的声音:“圣子殿下,门主请您伤势稍愈后,前往百花殿一趟,有要事相商。”
“圣子?”楚渊一怔。
洛柒柒撇撇嘴打趣道:“你忘了吗,那天你赢了阴无双,爹爹当众封你当圣子了。现在你可威风了,以后可得照顾着我点。”
楚渊闻言,心中恍然记起好象确有这回事,不过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魔门圣子,岂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经历了玄阴宗拜山之事,楚渊也发现这百花门虽然如今式微,但其中各方明争暗斗并不在少数。
不说其他,单是风千绝此人,就鬼心思太多,身为老祖,并不为百花门考虑,反而事事自私。
楚渊离开院子,向着百花殿走去,他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沿途遇到的弟子,纷纷躬敬行礼,口称“圣子”,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们眼中各色情绪,有敬佩,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不服。
百花殿内,洛长风坐在主位。
殿中多了五把位列洛长风下首的交椅,其中三把空着,另外两把上,端坐着两位老者。
他们周身散发出的威压,竟都不在洛长风之下!
“楚渊,你来了。”洛长风语气依旧温和,“伤势无碍便好。这两位是本门太上长老,枯木长老与玄机长老,今日刚出关。”
楚渊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弟子楚渊,拜见门主,拜见两位长老。”
枯木长老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轻篾,并未开口。
玄机长老则抚须轻笑,声音温和:“楚圣子不必多礼。力挫玄阴宗少主,保全宗门颜面,实乃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我与枯木闭关多年,一出关便听闻圣子壮举,甚是欣慰。”
洛长风接过话头:“楚渊,今日唤你来,一是两位长老出关,你身为圣子,理当拜见;二是三月后魔门盛宴将至,你需率队前往,与各派天骄争锋,切不可堕了我百花门威风。”
楚渊心中冷笑,面露为难之色:“门主,两位长老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修为微末,仅是筑基二层,恐难当此重任,届时若有闪失,岂非姑负宗门期望?”
“哼!”枯木长老开口,声音冰冷,“圣子之责,岂容推诿,至于修为,宗门资源自会倾斜于你,莫非你还嫌不够?”
玄机长老笑容不变,缓缓接口:“枯木师兄所言极是。老夫听闻,圣子前些时日于藏经阁有缘得获祖师传承《百花圣典》,圣子何不将圣典献出,供门中内核弟子一同参详修习,如此,三月后盛宴,我百花门方能多几分把握。再者……”
他目光转向楚渊,笑意更深:“听闻圣子还精通失传的《药神经》,若能一并拿出,于宗门定然大有裨益,你既为圣子,当以宗门大局为重,想必不会吝啬吧?”
楚渊心中一凛,这玄机长老,笑面之下,算计得比谁都狠。
分明觊觎自己的功法,却把一顶顶“宗门大义”的高帽扣下来。
洛长风坐在主位,眼帘低垂,并未出声阻止,显然默许了。
楚渊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苦笑道:“玄机长老所言甚是,弟子蒙宗门大恩,得授圣子之位,自当为宗门尽心竭力。”
他话锋一转:“弟子愿即刻将圣典口诀默出,献于宗门。不过,此圣典修炼似乎对神识要求极高,必须以洛师姐炼制的清心凝神丹辅助,方才能勉强稳住心神,避免走火入魔。若诸位要修炼,最好也备上此丹,以防不测。”
他故意将消识丹说成清心凝神丹,也挂口不提《药神经》之事。
一边看着两位长老反应,楚渊一边心中冷笑:练吧练吧,都去练吧,正好多些人给花万里那老鬼喂粮,到时候看他吸不吸得过来。
听到楚渊如此识大体,玄机长老抚须笑道:“大善,圣子深明大义,实乃宗门之福。”
至于药神经,他并没有逼迫太过,一来是因为他并非专长炼丹,百花圣典要比药神经作用更大,二来也怕逼迫过甚,适得其反。
枯木长老脸色也稍霁:“楚渊,你既为圣子,婚事也当时刻考量。老夫有一孙女,名唤枯苓,常年随老夫在后山禁地修行,天赋修为皆属上乘,与你倒也相配。近日她已回到宗门,你们可多见见。”
他的心思极其明显,此子虽修为低微,但资质不错,若能以联姻方式将其牢牢绑在自家派系,哪怕作为棋子,都大有裨益。不仅如此,那《百花圣典》和《药神经》,最终也要落入自家手中。
楚渊心中一怔,随即了然,他面上不动声色:“多谢长老厚爱,弟子如今重伤初愈,且盛宴在即,实在不敢分心,此事可否容后再议?”
枯木长老眉头一皱,似有不悦,冷冷道:“随你。但苓儿已出关,你们总该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