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崖的夜风徐徐。
洛柒柒象一只精灵，蹦跳着凑到楚渊面前，手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她琼鼻几乎要贴在楚渊的衣襟上，使劲嗅了嗅，脸上洋溢着极度兴奋的红晕。
“完美，太完美了，你真的扛住了淬灵丹的药力，而且吸收的如此彻底！阴阳交融，气息内敛……你，你这身体，果然是天赐的药罐，呃，宝库！”
她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斗，指尖下意识抬起，想要在楚渊身上戳戳点点。
楚渊心中保持着警剔，尤其是柳晴之死，他的寒意还没有消退。
他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微微退后半步，拉开了与洛柒柒的距离，淡淡说道：“洛师姐的丹药，药力刚猛无铸造，可惜……”
“可惜什么？”洛柒柒眉头一皱。
楚渊声音平淡：“可惜，失之精细，霸道有馀，柔润不足。”
洛柒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象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丹药特性，曾经用门中弟子试药，皆无一人生还，若非她身份特殊，怕是早就被抹杀了。
原本她看到楚渊完好无损，心中欢喜并非自己丹药的问题，而是那些门中弟子太无能了。
谁知道此刻身为自己最满意的“试药人”的楚渊，也是这般评价。
她顿时有些炸毛：“你懂什么！极致的药力就需要极致的刺激才能激发，这才是丹道的精髓！”
见她神情，楚渊似笑非笑，声音慢条斯理：“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唯阴阳相济，龙虎交汇，方为淬灵上法。”
他顿了顿，看到洛柒柒表情明显变了，这才继续说道：“洛师姐的淬灵丹，药力尤如野马，虽然能起到效果，却也极易撕裂筋脉甚至摧毁丹田，轻则残废，重则殒命，这你不会不知吧？”
洛柒柒听到楚渊所言，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思索他话中之意。
她下意识的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简单，以《药神经》记载的九转柔丹诀中和，不仅药效能再提升几分，而且药力平和，无爆体殒命之危。”
楚渊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淅，尤其是“药神经”“九转柔丹诀”这几个词说出口，洛柒柒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她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惊骇。
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西瓜般的沙甜，有些尖锐：“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失传已久的《药神经》？还有九转柔丹诀？”
说着，她猛然踏前一步，周身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即便有禁灵力镣铐存在，但仍旧对楚渊造成了一定的压迫。
这种带着杀意的强大气息，楚渊只在被姜璃取血时候才感受过。
楚渊非但不惧，反而心中暗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自己抛出《药神经》这个信息，果然让洛柒柒上钩了。
他表情依旧淡然，声音多少带了一份高深莫测：“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洛师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式谈谈了？比方说，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先转变一下？”
一时间，攻守易型。
洛柒柒死死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破绽。
洞外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关系？”片刻后，洛柒柒终于开口，“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你凭什么证明你真的懂《药神经》，而不是从哪里道听途说了几个名词来诈我？”
楚渊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问，从容应对：“师姐，你可知你那淬灵丹中，蚀骨花与冰心草的药性相冲，虽以地火莲中和，却留下了至阳燥气，这应该才是药性狂暴的真正元凶。”
《药神经》包罗万象，他看似随意点出了丹方中的遐疵，可在洛柒柒耳中尤如炸雷。
她刚开始听到楚渊能够说出丹方中的药材，就已经很惊讶了，毕竟“品丹析药”的本事，会的人可不多，而且绝没有楚渊说的这么完整。
可紧接着，她听到楚渊说出遐疵，又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地火莲的药性明明……”
但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在脑海中急速推演，结果确如楚渊所说。
霎时间，她面色微微泛白，双目有些失神。
心中更是感到一阵难受，她内心深处最骄傲的部分被轻轻戳了一下。
她最引以为傲的本事，被一个药罐子质疑了。
“我还是不信！”她猛然抬起头，踏前一步，几乎贴到楚渊身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她身材娇小，却极其饱满，楚渊能感觉到触及身体的温热与柔软，随着洛柒柒的呼吸，若隐若现。
而且因动作激烈，她宽大的黄衫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如玉般光滑细腻的小臂。
手腕上镣铐非但无损其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禁忌诱惑。
她浑不在意，全部心神都在探查楚渊的脉象上，试图找出他知晓《药神经》的根源。
温香软玉贴身，楚渊也无暇顾及。
他感受到洛柒柒灵力涌入体内查探，心中微微一紧。
他刚才那番话，完全是照搬《药神经》的论述，真要他详细解释药理演化、君臣佐使的关系，他立马就得露馅。
此刻他只能赌，赌《药神经》的绝对权威，赌洛柒柒对至高丹道的渴望能压过她的疑心。
心中思绪翻涌，但他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淡淡道：
“如何？洛师姐可探查清楚了？我体内残留的药性循环轨迹，是否正暗合《药神经》刚柔并济，煞蕴灵生的要旨？而非你那原版丹药留下的灼裂伤痕？”
“你居然……真的懂……”许久，她松开手，喃喃自语，眼神飘忽。
正当楚渊心中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的时候，洛柒柒猛地抬起头，眼中闪铄着奇异的光彩：
“你既然这么懂《药神经》，就帮我改良一下焚血融灵丹，药效狂暴是淬灵丹的百倍以上，我一直都没敢试。材料我出，你来做主导，敢不敢？”
她笑容纯真，但隐隐透露出一丝癫狂：“当然，失败了的话，说不定会嘭的一声，我们一起玩完哦，是不是很有趣？”
楚渊心中顿时叫苦不迭：“比淬灵丹还猛一百倍的焚血融灵丹？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啊，我这半吊子水平，照本宣科还行，亲手操作岂不是要立刻露馅？甚至可能又要把自己玩死？到时候我结算我自己？开什么玩笑？”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知道，此刻若是露怯，刚才营造的所有优势都将荡然无存，不仅要变回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药罐”，甚至可能更惨。
娘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能怂！
打定主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洛柒柒：“有何不敢？只是，若成功了，师姐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