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催动着自己的意志,像一个暴君,镇压着体内的“世界”。
他要做的,不是去理解这个世界,不是去融入这个世界。
而是去支配它!驾驭它!
就像驾驭他的线一样!
诡异的波动,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他脚下那艘被吞噬了一半的旗舰,残骸开始重新组合。
钢铁扭曲,木板拼接。
一座狰狞的,由无数哀嚎的“记忆”和物质堆砌而成的,黑色的王座,拔地而起。
多弗朗明哥踉跄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重重地坐在了王座之上。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向了远方的海平面。
那里,三个小黑点,正在飞速接近。
一个闪烁着红光,一个闪烁着黄光,一个弥漫着白色的寒气。
海军本部最高战力。
三大将(候补)。
萨卡斯基。
波鲁萨利诺。
库赞。
他们来了。
代表着世界政府的“神之审判”,终于降临。
多弗朗明哥坐在那张由一个国家残骸组成的王座上,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而疯狂的笑容。
他对着身边的空气,轻声说道。
“莫奈,去医疗室。”
“告诉库蕾哈医生,让她准备好。”
“准备好,见证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莫奈的翅膀僵住了。
她看着那个坐在由一个国家残骸构筑的王座上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新世界的诞生?
少主在说什么?
他已经吞下了一座岛,他的身体正在崩溃,他正被全世界最强大的暴力机器锁定。
而他,却说要见证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还愣着做什么。”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传来,沙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去。”
“是……是!少主!”
莫奈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化作一团飞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医疗室。
她冲破舱门,带起一阵冰冷的旋风。
医疗室里,库蕾哈医生正死死盯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器上,那条属于罗西南迪的、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心电图曲线。
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外面……那三个怪物,来了?”
库蕾哈没有回头,声音干涩地问道。
“是的,库蕾哈医生。”莫奈的声音发颤,“少主让您……准备好。”
“准备好?准备好什么?准备好给他收尸吗!”库蕾哈猛地回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血丝和怒火,“他把一座岛塞进了自己肚子里!他以为自己是神吗!他的身体正在被无数的‘概念’撕碎!他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指着窗外。
“现在,外面来了三个能引爆炸弹的家伙!你让我准备什么!”
莫奈被吼得一个哆嗦,却还是鼓起勇气,重复着那句让她费解的话。
“少主说……准备好,见证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库蕾哈愣住了。
她看着莫奈,又透过舷窗,看向那个坐在黑色王座上的男人。
疯狂。
荒谬。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踏入了神与疯子的领域。
海面之上。
冰、光、熔岩。
三种截然不同的自然伟力,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地并存于此。
一条冰封之路从海的尽头延伸而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慵懒男人,正缓缓前行。
一道光在海面上折射跳跃,最终凝聚成一个身材高挑,表情猥琐的男人。
而最恐怖的,是那个浑身散发着灼热气息,所过之处海水都在沸腾的男人。他的脚下,是不断生成又不断冷却的黑色岩石。
海军本部最高战力。
“懒散的正义”——库赞。
“模棱两可的正义”——波鲁萨利诺。
“彻底的正义”——萨卡斯基。
即便是他们,在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时,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巨大的,仍在吞噬着海水的深渊漩涡。
以及,漩涡中心,那艘破败不堪的海贼船,和船上那个坐在黑色王座上的男人。
波鲁萨利诺扶了扶墨镜,用他那标志性的,拉得长长的语调开口,“情报上说,磁鼓岛‘消失’了,我还以为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呢。”
他看向萨卡斯基。
“看来,是我们输了啊,萨卡斯基先生。屠魔令还没发动,目标就已经没了。”
库赞打了个哈欠,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却异常凝重。
“问题是,岛去哪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多弗朗明哥身上。
那个男人,此刻的状态极为诡异。
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一个整体,皮肤上时而浮现岩石的质感,时而又像老树的表皮。他与身下的王座,与整艘船,甚至与周围混乱的空间,都融合成了一个怪异的共生体。
“阿拉拉……真是个不得了的怪物啊。”库赞喃喃道,“他把岛屿……和那几十万国民,当做人质了。”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对一个岛屿发动屠魔令。
但他们能对一个“体内装着几十万国民”的人,发动屠魔令吗?
这已经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和伦理问题了。
“哼。”
回答他的,是一声蕴含着极致怒火的冷哼。
萨卡斯基的面孔,在熔岩红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狰狞。
他完全无视了波鲁萨利诺的调侃和库赞的迟疑。
他的眼中,只有绝对的愤怒。
“人质?”
萨卡斯基的声音,像是从地壳深处挤压出来的岩浆,每一个字都滚烫而沉重。
“包庇邪恶,与邪恶同流合污者,没有资格被称为‘国民’!”
他抬起手臂,那条手臂瞬间化作了奔涌的炽热熔岩。
“对于恶魔,唯一的‘正义’,就是将其从这个世界上,连同他污染的一切,彻底净化!”
轰!
一道巨大的熔岩拳,带着审判一切的意志,冲天而起,划破长空,直直地砸向了多弗朗明哥!
没有试探。
没有警告。
这就是萨卡斯基的“彻底的正义”!
不,不是停住。
是它前方的空间,变得如同沼泽一般粘稠。
炽热的岩浆,在无形的壁垒前,被拉伸,被扭曲,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动能,化作滚滚的黑烟和蒸汽,消散在空中。
“呋呋……呋哈哈哈哈……”
王座之上,传来了多弗朗明哥的笑声。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融合了痛苦与疯狂的脸上,满是嘲弄。
“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