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红痕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痛。美琪用湿毛巾拼命擦拭,皮肤却诡异地渗出细密血珠,在肚脐周围聚成一道暗红色的环。婴儿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某种黏腻的水声,仿佛有东西正在她体内搅动着一汪死水。
窗外,老榕树的枝桠在风中狂舞,投下的影子犹如无数伸向她的枯手。美琪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树下的古井被杂草半掩着,井台上依稀可见暗红色的符咒痕迹。
凌晨三点,整栋宅子陷入死寂。美琪揣着瑞士军刀和手电筒,悄无声息地溜出后门。夜露打湿了她的拖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黏滑的表皮上。榕树下散发着腐叶和潮湿泥土的腥气,其间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像是腐败的奶水。
井台上布满青苔,中央的铁盖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链缠住。锁链上挂着的不是锁,而是一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背面却用红漆画了道狰狞的叉。
美琪用军刀撬开锁链,铁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那是肉类腐败与草药发霉混合的气味。手电筒的光束照进井中,水面漂浮着一层油亮的白膜,几缕黑发像水草般缓缓蠕动。
井壁上钉着七把青铜小剑,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把剑尖都挑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想看清符纸上的字,水面突然\"咕咚\"一声冒出一串气泡,一个惨白的物体浮了上来——那是个已经泡胀的婴儿襁褓,布料上满是暗褐色的污渍。
微弱的呼救声从井底传来,分明是成年女子的声音。美琪的手电筒差点掉进井里,光束晃动间,她看见水面下隐约有张人脸正仰望着她——浮肿的五官,被水泡得发白的皮肤,但那双眼睛她绝不会认错,是梳妆台首饰盒照片上的林秀兰!
水面突然剧烈翻腾,一只泡得发胀的手猛地伸出水面,抓住她的手腕!那只手冰凉滑腻,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小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金戒指——和文辉现在戴的婚戒一模一样。
美琪拼命向后挣扎,却听见身后草丛传来\"沙沙\"声。她惊恐回头,只见月光下,一个不足膝盖高的黑影正蠕动着爬向她。那东西浑身青紫,头顶稀疏的胎发上沾满黏液,肚脐上还连着半截腐烂的脐带。
美琪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就在那东西即将碰到她脚踝的瞬间,井中突然伸出无数黑发,将婴灵猛地拖入水中!水面泛起剧烈波纹,隐约可见两个身影在水中纠缠——长发白衣的女人死死抱着那个畸形的胎儿,一起沉向漆黑的井底。
文辉的怒吼从身后传来。美琪转身时,他已经冲到井边,脸色铁青地将她拽离井口。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臂,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美琪被他粗暴地拖回宅子,上楼时瞥见玛利亚站在二楼拐角,女佣的睡衣领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冲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梳妆台的抽屉自动滑开一条缝,那个珐琅首饰盒又出现了。这次盒盖大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老式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西厢房\"三个小字。
美琪想起宅子西侧那扇永远上锁的偏门。她抓起钥匙,却听见床下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俯身看去,床底阴影处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正用秀兰的声音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歌声戛然而止,那人形突然窜到美琪眼前——浮肿的惨白面孔,被水泡得外翻的嘴唇,正是井中那张脸!湿冷的鬼手猛地抓住美琪的手腕,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又迅速缩回床底。
美琪摊开手,掌心是一枚被腐蚀的银质奶嘴,上面缠着一缕胎发。刻着一行小字:\"圣婴堂,2019612\"。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借着闪电的光亮,美琪看见衣柜镜中映出可怕的景象——文辉并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门外,右半边脸正在融化,像蜡烛般滴下黏稠的液体,而他的影子却呈现出另一个人的轮廓:一个穿道袍的干瘦老者,手里拿着古怪的法器。
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响起,文辉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美琪,开门。张天师来了,他能治好你的'病'。
美琪死死捂住嘴,镜中的自己腹部已经变得青黑,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钥匙,却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那把银质长命锁,不知何时从井边到了她口袋里。四个字正在渗血,而那个红叉像烧红的烙铁般发烫。
敲门声越来越急,最后变成了砸门。门板剧烈震颤,锁舌一点点从锁扣中滑出。美琪绝望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梳妆台的镜面泛起了涟漪——一只苍白的手正从镜中缓缓伸出,向她做出\"过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