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夏低头看向手中的醒魂壶,壶身已经完全修复,内壁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她舀起一捧溪水注入壶中,六片母树茶叶在水中舒展,茶汤渐渐变成通透的琥珀色。
当她把茶汤倒在玉简上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玉简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那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般,从玉简上飘起,在空中组成一幅幅动态的画面。
文字突然如群鸟归巢般涌入陆明夏的眉心。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浩瀚的茶园中。无数身着不同朝代服饰的人正在采茶、制茶、品茶,他们的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至深的道理。
画面突然转换,她看到爷爷年轻时在灯下研读茶经,看到陈瞎子与张道长年轻时对弈品茗,看到醒魂壶在一代代陆家人手中传递最后画面定格在一间茶室里,周家老太爷正将一包毒药倒入竞争对手的茶壶。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直升机的轰鸣,看来山火已经惊动了官方。向九龙窠方向,眉头紧锁:\"周家小崽子这次闯了大祸。
陆明夏胸口一阵刺痛。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本假茶谱:\"周子墨拿走的是这个,里面写了什么?
老茶头翻开看了几页,突然哈哈大笑:\"妙啊!这是陈瞎子仿造的'醉仙谱',里面记载的全是用致幻茶叶害人的法子。按这个制茶\"
话音未落,远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充满痛苦与疯狂,分明是周子墨的声音。
天色渐亮,陆明夏和老茶头沿着山路往下走。处岔路时,老茶头停下脚步:\"丫头,我们就此别过。
陆明夏独自下山,搭车回到月河镇。镇上已经传遍了周子墨发疯的消息——据说他在山上误食毒茶,产生幻觉坠崖,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永远失去了理智。
福茗茶庄大门紧闭,贴着封条。陆明夏从后院翻墙进去,发现里面被翻得底朝天,但制茶工坊的暗格还没被发现。她取出藏在里面的家族文书和地契,决定先去看望陈瞎子。
医院里,陈瞎子头上缠着绷带,但精神还不错。子墨的下场后,笑得直拍床板:\"活该!那小子喝了掺'血手印'的醉仙茶,没死算他走运!
陆明夏拿出母树茶籽,陈瞎子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真让你找到了?快,种在后院东南角,那里地气最旺!
一个月后,拆迁风波平息。原来周家因为纵火案和违规经营被立案调查,再也无力图谋福茗茶庄。陆明夏重新整修了店面,在后院种下母树茶籽。令人惊奇的是,茶籽一夜之间就发芽抽枝,长成了一株小茶树。
醒魂壶被供奉在茶庄正堂,每日清晨,陆明夏都会用它泡一壶茶。茶汤时而甘甜如蜜,时而苦涩如药,全凭饮茶人的心境而定。福茗茶庄有位能泡出人心味道的茶师\"的消息不胫而走,慕名而来的茶客络绎不绝。
这天打烊后,陆明夏正在记账,门铃突然响起。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子站在门口,声音沙哑:\"听说这里的茶能治心病?
陆明夏抬头,看到男子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熟悉的伤疤——是周子墨。但他的眼神清明,与传闻中疯癫的状态截然不同。
陆明夏默默取出醒魂壶,泡了一壶普洱。茶汤呈现出罕见的墨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周子墨犹豫片刻,一饮而尽。片刻后,他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呕吐起来。吐出的秽物中竟有丝丝缕缕的黑血,散发着腐臭味。
周子墨沉默良久,突然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我会弥补周家犯下的错。
他离开时,背影佝偻得像个小老头。陆明夏看着杯中剩余的茶汤,水面映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是老茶头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