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强光刺得李岩右眼生疼,那只已经完全变成青黑色的竖瞳在光线中收缩成一条细缝。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到自己的右手背上也爬满了诡异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陈涛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手电筒的光束微微颤抖,但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李岩这才注意到,他的警察好友腰间配枪的皮扣已经解开,右手虚按在枪柄上,是标准的警戒姿态。
衣领里的灰爷突然用爪子掐了李岩一下,细微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力量——冰冷但可控,陌生却如同与生俱来。
陈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电筒的光束再次照向李岩的脸,仔细观察那双非人的竖瞳:\"三天前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残废,现在却\"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李岩,你到底卷入了什么?那栋房子对你做了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到极点。李岩能听到陈涛加速的心跳,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肾上腺素的气味——在他的新感官下,一切都被放大了。更诡异的是,他能看到陈涛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是灰爷所说的\"阳气\",比常人旺盛数倍。
借着电筒的光,李岩看到窗台上蹲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比猫大些,细长的身体,蓬松的尾巴,一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正狡黠地眨动着。
但警告来得太迟。陈涛已经大步走向窗户,手电筒直射那个生物:\"什么鬼东西?\"
窗台上的生物完全暴露在光线中——一只通体金黄的黄鼠狼,后腿直立站着,前爪像人类一样抱在胸前。最诡异的是它的脸,竟然浮现着近乎人类的讥笑表情!
陈涛如遭雷击,连退三步撞上墙壁,脸色瞬间惨白:\"什什么?
李岩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这是黄仙修行的关键一步,需要人类亲口承认它们的道行。会助其成仙,回答\"像人\"则让其修为大减,而拒绝回答或说错话则会招致可怕的报复。
陈涛的右手已经摸上了配枪,额头上冷汗涔涔:\"李岩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实验室跑出来的基因突变体?
黄鼠狼闻言大怒,毛发炸起,身形突然膨胀了一圈:\"灰家的崽子,敢坏规矩?!向陈涛,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官爷,你可想清楚了——我像人还是像神?
陈涛的呼吸粗重如牛,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李岩,你最好他妈的解释清楚\"
黄鼠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像是准备发动攻击:\"最后一次机会,官爷——\"
话音未落,黄鼠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迅速缩小,金黄的毛发变得暗淡无光。瞪了陈涛一眼,又转向李岩:\"灰家的小杂种,这事没完!便化作一道黄光窜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一片死寂。陈涛的手还按在枪上,但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那东西会说话它他妈的会说话\"
灰爷跳上李岩的肩膀,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窗外:\"麻烦大了。黄二爷最记仇,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岩刚要开口,陈涛突然举起手枪对准了灰爷:\"还有这只老鼠?李岩,你最好在我说出'这一切都是幻觉'之前解释清楚!
陈涛像是被高压电击中般浑身一颤,手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看着手腕上那个发红的小爪印:\"它它会瞬移?
陈涛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所以你身上的那些纹路还有眼睛\"
陈涛抬起头,眼神逐渐从震惊变为某种复杂的情绪:\"所以这两天你经历的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是发小!
一阵沉默。窗外传来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远处偶尔有犬吠声传来。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陈涛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李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右腿的纹路又开始隐隐作痛。地竖起耳朵:\"菜鸟,你的'仙骨'还不稳定,今晚消耗太多力量了。得赶紧调息。
陈涛看着李岩痛苦的表情,突然站起身:\"我车就在外面,送你去医院。
灰爷刚要反对,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许多小爪子挠动玻璃。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下一秒,窗户玻璃突然爆裂!数十只大小不一的黄鼠狼从窗口、门缝甚至地板缝隙中钻进来,每一只的眼睛都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它们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在房间里快速移动,形成一个个诡异的圆圈。
陈涛迅速捡起手枪,但对着一群黄鼠狼又不敢真的开枪。疼痛,试图调动右腿的\"仙骨\"力量,但那些纹路只是微弱地闪烁了几下——今晚的仪式和镜中试炼消耗了太多能量。
黄鼠狼们的移动越来越快,房间里的空气开始扭曲,墙壁似乎在向远处退去,一种诡异的眩晕感袭来
陈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暖流从体内被抽出。灰爷的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圈,毛发根根直立,张嘴吐出一大团青灰色的烟雾。烟雾迅速扩散,与黄鼠狼们制造的幻象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李岩拉起还在发懵的陈涛,向门口冲去。右腿虽然疼痛,但新获得的力量让他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身后,黄鼠狼们发出愤怒的尖叫,但被灰爷的烟雾暂时困住。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冲出大门。陈涛的吉普车就停在不远处,车灯还亮着,引擎甚至没熄火。
回头看去,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黄鼠狼站在凶宅门口,正是刚才那只\"讨封\"的黄二爷。它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跑吧,跑吧官爷,咱们梦里见!
李岩刚要回骂,灰爷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别跟它斗嘴!上车!
吉普车咆哮着冲了出去,轮胎在泥土路上扬起一片烟尘。李岩透过后视镜看到,数十只黄鼠狼已经冲出房子,但并没有追来,只是排成一排,用那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目送他们离开。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所以我现在正式成为'知道太多的人'了?
李岩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纹路,发现它们正在缓慢回缩,但右眼的竖瞳和青黑色依然存在:\"灰爷,我的眼睛\"
陈涛突然猛踩刹车,吉普车在空旷的乡间小路上滑行数米才停下。岩,眼睛里有某种下定决心的光芒:\"我要知道全部。关于你,关于这些仙家,关于那个镜中真相。全部。
李岩与灰爷交换了一个眼神。灰爷耸耸肩(这个动作在老鼠身上看起来格外滑稽):\"反正他已经卷进来了,瞒着也没用。
夜色深沉,吉普车重新启动,向城市方向驶去。李岩靠在座椅上,开始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从凶宅的第一夜,到水鬼老妇,到\"搬杆子\"仪式,再到今晚的\"镜中真相\"和堂口确立。陈涛全程沉默地听着,只有握方向盘的手时紧时松,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陈涛久久不语。车子已经驶入城区,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李岩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在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
吉普车停在了陈涛的公寓楼下。三人(如果算上灰爷的话)沉默地上楼,各怀心事。开家门时,李岩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陈涛,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
陈涛看了看李岩异变的右眼,又看了看蹲在他肩上抽烟的灰毛老鼠,突然笑了:\"危险?老子当刑警哪天不危险?重地拍了拍李岩的肩膀,\"再说,总得有人看着你别变成怪物,对吧?
李岩想笑,却感到右眼一阵刺痛。镜中那个青黑色的自己似乎又在视野边缘闪现,无声地提醒他——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