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的指尖划过青砖,在墙面上刮出五道腥臭的黏液。林九生将阿箬拽到身后,铜钱剑割破掌心,血珠滴入阴沟污水的刹那,水中浮尸齐刷刷沉入江底。
两人刚爬出废墟,天穹突然传来裂帛之声。林九生抬头望去,浑圆血月撕开云层,月光照在女尸遗留的断臂上,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青鳞。
远处传来铜铃疾响。林九生摸出怀表,表盘上的八卦图裂成蛛网。他猛然想起停尸房那三具南洋棺椁,转身朝城郊乱葬岗狂奔:\"赶尸队还在老鸦坡!
穿过瘴气弥漫的竹林,林九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踉跄半步。九具贴着辰州符的尸夫围成圆圈,中间三具南洋棺椁正在剧烈震颤。领队的黑驴七窍流血倒毙在地,拴在驴尾的引魂灯已碎成齑粉。
女尸棺椁里传出婴儿笑声。出墨斗线缠住棺盖,线绳刚绷直就\"啪啪\"断裂。阿箬从腰间竹筒倒出把骨粉撒向尸夫,沾到粉末的尸体突然抽搐着跳起诡异的傩舞。
林九生认出这是白日里暴毙的老吴,尸夫的胸腔突然裂开,钻出三条粘连着腐肉的蜈蚣。阿箬甩出银针钉住毒虫,针尖刺入甲壳的瞬间,三条蜈蚣同时爆出绿色浆液。
女尸棺盖冲天而起。月光下,白日里被斩断右臂的腐尸竟生出森森白骨,断肢截面爬满指节长的血色尸虫。她脖颈处的锁魂针完全没入皮肉,翡翠耳坠里的黑丝凝成鬼脸。
阿箬扯下银簪划破手腕,血珠滴入骨粉形成血色符咒:\"这是痋术!她用怨灵养蛊!
女尸的左手突然暴涨三尺,五指如刀劈向林九生面门。阿箬甩出红绳缠住尸腕,绳头铜铃炸成碎片。机将辰砂符拍在尸额,符纸却\"嗤\"地燃起绿火。
鬼婴的啼哭让林九生耳膜刺痛。阿箬从腰间扯下彩线竹筒,筒中飞出的金蚕蛊扑向鬼婴,却在触到粘液时瞬间僵死。女尸趁机挣脱束缚,白骨右臂刺穿林九生左肩。
剧痛让林九生眼前发黑。阿箬扑过来用银簪扎进尸臂关节,簪头雕刻的睚眦突然睁开血目。女尸发出凄厉嚎叫,甩开两人撞向槐树,树冠上悬挂的无头尸体如熟透的果子纷纷坠落。
女尸正在吞食无头尸的残肢,腹部以诡异速度膨胀。指北斗,脚踏天罡步:\"五雷三千将,雷霆八万兵!
惊雷应声劈落,却正中女尸天灵。电光中,她脖颈处的锁魂针泛出金光,膨胀的躯体非但没有焦黑,反而蜕下一层腐皮,露出下面青灰色的新肉。
林九生摸出浸透黑狗血的驴蹄,却被鬼婴喷出的粘液腐蚀大半。女尸新生的右手突然伸长,五指如钩扣住他的脚踝。阿箬甩出银针扎向尸眼,针尖却被突然出现的张老板用枪击落。
林九生感觉脚踝传来刺骨寒意,女尸的指甲已刺入跟腱。他忽然瞥见张老板腰间挂着个翡翠鼻烟壶,壶身纹路与女尸耳坠如出一辙。
鬼婴发出刺耳尖啸,声波震碎尸蟞甲壳。阿箬趁机甩出红绳缠住林九生腰间,两人借着尸群骚乱滚下山坡。荆棘划破的伤口沾上腐土,立刻钻出米粒大的白蛆。
破败的义庄在血月下泛着幽光。林九生踹开腐朽木门,迎面撞见个正在啃食鼠尸的乞丐。乞丐浑浊的眼球突然爆裂,钻出两条蜈蚣扑向二人。
阿箬甩出银针钉死毒虫,林九生已冲到神龛前。他推开积灰的城隍像,露出后面暗格里的青铜镇尸镜——这是三年前师父镇压百年老僵的法器。
镜面照向女尸的刹那,尸身突然冒出青烟。地弹出,翡翠耳坠应声碎裂。阿箬突然惨叫,她锁骨处的蛇形刺青渗出黑血:\"镜子照到我的本命蛊了\"
林九生急忙翻转镜面,却发现青铜镜背刻着父亲的名字。女尸趁机破窗而入,白骨右臂刺穿阿箬肩胛。千钧一发之际,林九生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镜面,镜中突然射出金光笼罩尸身。
女尸在金光中剧烈抽搐,青灰色皮肤寸寸龟裂。阿箬忍痛抛出蛊鼎,鼎中飞出的血蛾扑向尸身伤口。当最后一只血蛾钻入女尸眼眶,腐尸轰然倒地,化作滩腥臭脓血。
青铜镜移过的瞬间,少女雪白肌肤下浮现游动的黑影。林九生握镜的手猛地顿住——那黑影分明是条三眼小蛇,蛇尾缠绕的位置正是人体死穴。
义庄外突然传来密集枪声。怒吼穿透雨幕:\"把镜子交出来!这是开启尸王墓的钥匙!
阿箬挣扎着起身,染血的手指在镜面画出诡异符号:\"我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她突然咳出团缠绕着蛆虫的黑血,\"二十年前青龙寨的百尸宴\"
城隍像突然坍塌,露出后面刻满符咒的暗道。两人刚滚下台阶,上方就传来砖石坍塌的巨响。阿箬腕间银镯亮起微光,照亮洞壁上密密麻麻的镇尸咒文。
黑暗中突然响起锁链拖地声。林九生握紧铜钱剑,听见甬道深处传来熟悉的铃音——正是林家赶尸人代代相传的摄魂铃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