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架着陈默跌跌撞撞地冲进老宅时,屋檐下的白纸灯笼突然同时炸裂。纸屑纷扬中,她看见二叔瘫在灵堂门槛上,半边身体的灰白绒毛已经蔓延到下巴,手指关节凸起成尖刺状。
供桌倾覆在灵柩前,香炉碎片里混着半截带血指甲。林晚秋蹲下身擦拭祖宗牌位,指尖突然触到木料背面的凸起。翻转过来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鎏金漆面下赫然刻着她的生辰八字,字缝里凝结着暗红色血痂。
凄厉的猫叫打断了他的话。守灵用的黑猫炸着毛窜上房梁,油绿眼珠死死盯着供桌下方。林晚秋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香灰正自动聚集成字迹:戌时三刻。
院外突然传来唢呐声。陈默猛地扯开警服衬衫,胸口纹着幅褪色的刺猬拜月图:\"脱鞋!把袜子浸在糯米水里!腰间摸出把刻满符咒的匕首,刀尖挑破自己中指,将血珠弹向棺木。
林晚秋刚褪下运动鞋,就看见鞋底沾着张黄纸人。纸人五官用血勾勒,心口钉着三根钢针,背面写着陈默的警号。没等她惊叫出声,陈默已经夺过纸人塞进嘴里咀嚼,暗红血水顺着嘴角流下。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守灵蜡烛腾起半米高的幽蓝火焰,纸钱灰烬在雨中凝成刺猬形状,前赴后继地扑向棺木。林晚秋突然发现爷爷的遗照在轻微颤动,老人嘴角的微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棺盖在雷声中轰然炸裂。林晚秋从指缝间窥见爷爷端坐而起,藏青色寿衣下摆滴落腥臭黏液。老人双手交叠成莲花状,指甲暴长至三寸,正缓缓指向她的眉心。
陈默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尸身耳朵射入供桌。牌位应声倒地,林晚秋看见自己那块裂成两半,内层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怀孕的母亲跪在枯井边,身后站着七个戴傩面的黑衣人。
灵柩方向传来布料撕裂声。林晚秋转头看见爷爷的寿衣层层崩开,尸身胸口浮现出银色图腾,与她掌心的刺青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尸体腹部在剧烈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他的话被此起彼伏的吱吱声淹没。院墙上爬满双目赤红的刺猬,它们用尖刺刮擦瓦片,合奏出诡异的安魂曲。林晚秋突然发现雨幕中飘着许多纸伞,每把伞下都站着个无面人,惨白的手指正指向老宅方向。
陈默踹开后窗,冷风挟着腐叶灌入灵堂。林晚秋翻窗时被碎玻璃划破手掌,鲜血滴在窗台瞬间被苔藓吸收,那些墨绿色植物立刻疯长成刺猬形状。
两人在暴雨中狂奔,身后传来木材爆裂的巨响。林晚秋回头瞥见爷爷的尸身悬浮在半空,肚皮裂口处钻出无数银白尖刺,暴雨击打在上面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祠堂铁门被九把铜锁链住。陈默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七根缠着红线的棺材钉:\"站到槐树下面,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当最后一根钉子嵌入锁孔,祠堂里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林晚秋紧贴树干,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刺猬形状。陈默的倒影在积水里扭曲变形,脖颈处长出圈灰白鬃毛。
牌位架在阴风中剧烈摇晃,最上层的林氏先祖画像突然睁眼。林晚秋扣动扳机,朱砂弹穿透画中人左眼的刹那,整座祠堂的地面开始塌陷。
地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十二具青铜棺呈环形排列。每具棺盖都铸着被铁链贯穿的刺猬浮雕,中央石柱上缠着条碗口粗的蜕皮,鳞片间隙渗出腥甜黏液。
蜕皮突然收缩绷直,青铜棺集体震动。陈默拽着她扑向角落时,最近的棺盖被巨力掀飞,腐臭的黑水涌出棺椁。浸泡在其中的尸身缓缓坐起,后颈皮肉翻开露出银白尖刺——正是那些在高铁上见过的刺猬人偶原型。
当第一具活尸扑来时,祠堂外突然响起炸雷。陈默趁机点燃硫磺粉,烈焰中所有尸身发出刺猬般的惨叫。林晚秋在浓烟中看见石柱裂开,里面封着具怀抱陶罐的童尸,罐身绘制的图案与她掌心的图腾完全吻合。
逃出祠堂时雨势渐弱,林晚秋发现老宅方向泛着血光。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警服袖口滑落露出溃烂的皮肤:\"记住,天亮前绝不能\"
他的警告被尖锐的啼哭打断。七个浑身湿透的孩童从树后转出,他们手捧的陶碗里盛着乳白色脑浆,每张脸上都长着林晚秋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