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嗵一声落下(1 / 1)

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高。

“我突然觉得,什么名次,什么重点中学,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就想冲过去抱住我儿子,告诉他我爱他,就算他考倒数第一我也爱他。”

这条评论,引爆了无数家长的泪腺。

“我儿子也十五岁,看到新闻,我腿都软了。我冲进他房间,他还在写作业。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对我笑是什么时候了。我问他,累不累,他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抱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到底在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我逼他学习,是为他好,是为了他将来能过上好日子。现在我才明白,我可能正在亲手柄他推向深渊。”

“我女儿前两天跟我说,她做梦都在做数学题。我当时还笑她用功,现在想起来,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但最让人心碎的,是一条来自s州的评论。

“我是邓浩洋的同班同学。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会帮同学修钢笔,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大家。他画画特别好,偷偷给我画过一张肖象,我到现在还保存着。他说过想当个画家,但他妈妈说画家没出息。现在想起来,他最后一段时间总是很安静,我们都以为他在专心学习,没想到……”

这条评论下面,是无数的回复,都是对邓浩洋的怀念。

舆论的风向,在惨烈的现实面前,发生了最彻底的逆转。

“明智教育”的ceo删除了之前那个义正辞严的视频,在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声明:“对邓浩洋同学的离世深表哀悼,我们将重新审视我们的宣传方式和教程理念。”

其他几家大型教育机构也闻风而动,纷纷发声,表达哀悼和反思。

一夜之间,整个教培行业仿佛从江离的对立面,摇身一变成了“反思者联盟”。

但网友们显然不买帐。

“现在知道反思了?晚了!”

“鳄鱼的眼泪,我呸!”

“哈哈哈,风向一变,立马认怂,资本家的脸变得真快。”

“如果不是出了人命,你们会改吗?”

“别装了,过几天风头一过,你们还不是该怎么赚钱怎么赚钱。”

更有人翻出“明智教育”ceo之前的视频截图,和现在的道歉声明拼在一起,配文:“年度最佳川剧变脸,建议申遗。”

而当江离看到新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邓浩洋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一个很清秀的男孩,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但这个笑容,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离的手开始轻微颤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文章虽然批判了“鸡娃”文化,但来得太晚了。

对于邓浩洋这样的孩子,已经太晚了。

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文章?

批判?

在一条逝去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关掉新闻页面,但那个男孩的笑容却挥之不去。

“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这句话在江离脑海里反复回响。

十五岁的少年,本该是最青春洋溢的年纪,却只能用这样绝望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休息”。

江离起身走到阳台,夜风吹过脸颊,带着秋天的凉意。

楼下的马路上,依然有匆匆忙忙的行人,有背着沉重书包、赶着回家的学生。

这个世界还在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转,但某个地方,一个15岁的生命永远停止了。

江离回到计算机前,反对的声音依然存在,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谨慎:

“这只是个例,不能因为一个悲剧就否定整个教育体系。”

“邓浩洋的问题可能是心理脆弱,不能把责任全推给教育。”

江离不想再看。

今晚,他不想写文章,不想分析,不想批判。

他只想为这个再也不会笑的孩子,做点什么。

音乐。

或许只有音乐,能触及灵魂最深处。

江离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一个孩子,仰着头,对着灰蒙蒙的、空无一物的天空发问。

神明在哪里?

为什么世界是这样的?

为什么大人们要把童年夺走?

为什么快乐这么难?

“神明神明张开嘴,让我知道我是谁……”

歌词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这不是愤怒的控诉,而是一个孩子对世界的质问,对权威的质疑,对自己存在意义的追寻。

每个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都在心底问过这样的问题。

江离开始调音色。

他选择了空灵的合成器音色作为主旋律,又添加了原始、沉闷的打击乐,象是某种压抑的、古老的仪式。

这首歌,不需要华丽。

它需要直击心脏的力量。

“它把我向天上推,略过尘与灰……”

江离想到了邓浩洋,想到了那些被无数双手推着向前奔跑的孩子。

他们被父母、被社会、被整个评价体系推向高空,却从未有人问过他们想去哪里,又是否恐高。

“太阳太阳,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遗撼那么多?”

“夜幕夜幕,请你告诉我。”

“该怎么做怎么做,灵魂才不会破?”

忽然,一个奇怪的字眼跳进他的脑海。

“嗵……”

江离闭上眼。

就是这个字。

“嗵一声落下,果实嗵一声落下……”

就象一颗被催熟的果实,终于不堪重负,从枝头坠落。

就象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那一声沉重而决绝的闷响。

他们都是被人为推向高空的孩子,在虚假的荣耀中颤斗,在无尽的压力中挣扎。

而有一天,总有人会承受不住,选择坠落。

编曲过程中,江离故意弱化了高潮部分的歌词,让器乐和和声占据主导。

他想要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爆发,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震撼。

直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退潮,只剩下一句近乎呓语的吟唱。

他想到了邓浩洋最后的心情,也许是解脱,也许是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变回那个只想画画和踢球的孩子。

“可以了可以了,可以变回孩子了。”

这句歌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江离的指尖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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