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张磊激动道:“离哥,有个叫‘社会观察员小王’的up主,专门做了一期分析你观点的视频,播放量都破百万了!”
江离点开那个视频,发现确实制作精良。
up主把他的观点梳理得很清楚,还加了不少数据和案例支撑,评论区里的讨论也很理性。
然而,风暴的中心,永远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
微博里反对和质疑的声浪,也随着热度的攀升而愈发汹涌。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说得再好听,还是空中楼阁!问题谁都会说,你怎么解决?”
“对啊,光批判有什么用?拿出你的方案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社会已经给了年轻人很多机会,不能总是抱怨。这就是社会的规律,接受不了就是不成熟。”
“笑死,说白了就是这届年轻人想要不劳而获,什么都想让社会喂到嘴里,凭什么?”
一条极具煽动性的评论被顶上了热评。
“江离虽然在网络上表现出色,但我们不能忽视一个事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创过业,没养过家,凭什么成为年轻人的代言人?他的话,有任何参考价值吗??”
同时,一些暗示江离“背后有资本推动”的阴谋论再次死灰复燃,被包装成“深度分析”在各个群聊里传播。
紧接着,一个知名的财经评论员发布了一篇长文,标题是《江离现象背后的深层思考》。
文章中写道:
“年轻人的困难确实存在,但解决问题需要的是务实的态度和切实可行的方案,而不是情绪化的表达和理想主义的呼吁。江离的观点虽然能引起共鸣,但缺乏对市场规律的深入理解,也缺乏对经济现实的准确把握。”
“更值得警剔的是,这种‘受害者心态’的传播,可能会削弱年轻人的奋斗精神,让他们习惯于抱怨而不是行动。这对整个社会的未来都是极其危险的!”
这篇文章的杀伤力极大,因为它不是简单的人身攻击,而是从学理层面对江离的观点进行了系统性的反驳。
这篇文章一经发布,立刻被多个财经媒体转载,在企业家和投资人群体中引起了广泛讨论。
更致命的是,文章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着名的经济学教授、商学院院长赵维明,他在学术界和商界都有极高的声望。
很快,一些主流媒体开始转载这篇文章,配以“理性看待年轻人问题”、“避免煽动情绪化讨论”等标题。
网络上的风向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更严重的是,一些企业开始公开表态,暗示江离的观点“不利于社会稳定”,“会影响年轻人的工作积极性”。
面对这样的反击,江离的支持者们显得有些无力。
毕竟,赵维明的学术地位摆在那里,普通网友很难在专业层面与之抗衡。
江离坐在计算机前,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各种评论和转载。
赵维明的文章确实很有杀伤力,因为它击中了江离观点中最薄弱的环节:缺乏具体的解决方案。
但江离并没有慌乱。
他仔细阅读了赵维明的文章,逐句分析其中的逻辑和论据。
半小时后,他开始敲击键盘。
这一次,他要正面回应这位经济学权威的挑战。
江离的回应文章题目很简单:《回应赵维明教授:理论与现实的对话》。
“首先,我要感谢赵维明教授的批评。能够得到学界前辈的关注和讨论,本身就说明这个话题的重要性。作为一个青年学生,我确实在学识和经验上有很多不足,但这不防碍我们进行一场理性的讨论。”
江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开篇谦逊,却暗藏锋芒,直切要害:
“首先,关于我的资格。”
“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创过业,没有养过家。这些都是事实,我不否认。”
“但我想问的是:发声需要资格证吗?关心社会需要工作经验吗?为年轻人说话需要先成为成功人士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社会就太悲哀了。因为这意味着,只有既得利益者才有发言权,只有成功者才能谈论失败,只有富人才能讨论贫穷。”
“我承认自己的局限性,但我不认为这是我闭嘴的理由。恰恰相反,正因为我还是学生,正因为我还没有被社会完全驯化,我才能保持一些最初的敏感和直觉。”
“至于推手的问题,我可以明确地说:没有。我的每一篇文章,每一次发声,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定要说有推手,那就是这活生生的现实。”
写到这里,江离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真正的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赵教授认为我的观点‘缺乏对市场规律的深入理解’。这句话的分量很重,我不敢怠慢。但我也想请教赵教授一个问题:市场规律,是否等同于现实的全部?”
“当千千万万的年轻人,将他们最宝贵的十年、二十年投入市场,遵循着‘奋斗’的规律,最终却发现自己的劳动所得,追不上资本增值的速度。这个时候,我们是该指责他们不懂市场,还是该反思,这个‘规律’本身是不是出了问题?”
“经济学告诉我们,市场不是万能的,市场失灵是客观存在的现象。当住房、教育、医疗这些本该保障民生的领域,被资本过度裹挟,变成了纯粹的赚钱工具;当普通劳动者的收入增长,远低于资产价格上涨时,这难道不是市场失灵的表现吗?”
江离继续写道:
“赵教授担心受害者心态会削弱年轻人的奋斗精神。这个担心我理解,但我想说的是:承认结构性问题的存在,不等于放弃个人努力。恰恰相反,只有正视问题,才能找到正确的努力方向。”
“如果一个年轻人明明面临的是系统性障碍,我们却告诉他这都是个人能力不足,这才是真正的残酷。这不是激励,这是欺骗。”
“赵教授质疑我没有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这个质疑是对的,作为一个学生,我确实没有能力提出完整的政策建议。但这不意味着问题不值得讨论。”
“诊断疾病和治疔疾病是两个不同的环节。普通人可能无法开出药方,但他们有权利说出自己的疼痛。而且,只有准确的诊断,才可能有正确的治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