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面,不会就我一个是人吧?
林爻将目光扫向青苑与一众舞女,当看清几人后,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就两个不是人而已。
至于青苑身上萦绕的红黑气息,林爻已经下意识的无视了。
最起码,她是个正常人就行。
“兄台怎么有些拘束?因为娘子在身边?”
素心轻笑,林爻却笑的有些勉强。
常人眼中的沉家贵子,佛门正统未来的继承人,在他的眼中无比狰狞。
那男身女相的娇美容颜确实不假,但素心的双耳居然是用绣线缝上去的!
甚至那宽大僧袍所裸露出的上半身,皆有密密麻麻的缝线纵横交错。
林爻在素心身上看到了许多不同的气息,可以说,眼前这位佛子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
至于锦绣?
林爻看不透,仿真器只给了一个八门秘术的提示。
缝尸匠秘术敛容怎么听着和画皮差不多?我这娘子该不会是只画皮鬼吧?
那房间中有些话本,倒是很象前世中的聊斋,对画皮鬼也有着详细描述。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鬼怪偶然得了皮囊,又将那嫁衣带回,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一来,她想杀了自己便说得通。
思及至此,林爻暗自叹了口气,回去要看看另一本奖励了。
“佛子倒是有雅兴。”
林爻端起酒水,身子微微向后靠去,这素心让他上画舫必然不是赏曲这么简单。
明目之中,他看破了素心的伪装,这画舫怕是好上不好下。
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依照锦绣的性子,自己哪怕说错一句话都会瞬间生气。
又怎会带自己来这画舫?
除非
林爻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抖,酒水洒落些许。
按照之前所想,难道这素心与锦绣是同行之人?否则她又怎会知道城外寺庙之事。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素心见他神色有异常,笑了笑。
将杯中酒倒在了一旁跪坐的青苑身上,澄黄色的酒液在她白淅的肌肤上流淌滑落。
“既然兄台并无兴致,在下便也不强留,请便。”
林爻有些没想到素心会说出这种话,尤豫些许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身旁的锦绣自进入房间以来,便一直专注着桌上的糕点,对于林爻在做什么并没有多大兴趣。
锦绣擦了擦嘴角糕点的渣滓,临走时还顺了几块边走边吃。
两人离开后,素心继续看着舞女们,眉眼含笑,慈眉善目。
“佛子,奴家有一事不知。”
“你是说我为何要请他们两人上画舫?”
青苑不言,为素心再度斟满酒杯。
“那男子平凡的很,他家娘子倒是很有意思。”
青苑的头埋的更深了些,素心停下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多时,他伸手捏住青苑的下巴,掀起她面前的轻纱。
“张嘴。”
舞女们热烈的扭动着腰肢,琴音由缓骤急。
素心拿起酒杯,杯中酒缓缓流入青苑嘴中,他将空酒杯随意扔在一旁,起身来到窗边。
那里能看到刚刚走下画舫的林爻与锦绣。
素心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向城外的方向。
“国子监的人,真烦。”
林爻重新回到岸上,身旁的锦绣也吃完了糕点。
“相公,今日有些晚了,便在城中住下吧。”
这样也好。
林爻长出了口气,回到那个小村子,他还真有些害怕,谁知道入夜后锦绣又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住在城里面,她应该会收敛些。
应该……会吧。
城外的官道上行着几辆马车。
看起来并不惹眼,这马车内却别有洞天。
八宝斋的糕点,玉露坊的酒,西域的毛毯随处可见。
仅是马车中几人所穿的苏绣,便值千金。
国子监。
这三个字足以让全天下的人读书人趋之若务,而马车中这几位青年男子,正是当代国子监的几位监生。
他们奉师尊之命,前来此处调查一桩怪事。
听闻这城中最近并不太平,常有青年男子身首异处,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男子样貌俊美,家世也足够显赫。
那贼人的手法也很是熟络,死者皆被一刀毙命,随后取走心脏。
一时之间搅的人心惶惶,人们给这贼人起了个别称。
负心人。
“仕林,这些人倒是有点意思,负心人,那贼子听到这个称呼,怕是脸都挂不住咯。”
正靠在马车上小憩的许仕林揉了揉眼睛,这本是夫子给他历练的任务,这俩个人却觉得待在国子监中太过无聊,向夫子请了个准,便一同上了马车。
许仕林在听完来龙去脉后也是不由得摇头笑笑,那笑容中却有着几分苦楚。
负心人,听起来倒是蛮符合自己老爹的。
他心中所想,却不可直说,儒家讲究规矩,无规矩无以立方圆。
背后议论父母者,视为不孝,这个名头对于爱惜羽毛的国子监监生来说,太重!
“仕林,搞不定的话记得喊我俩帮忙。”
两位国子监监生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飞花令,许仕林应承下来,便继续打着盹。
昨夜夫子将他叫到近前,将此事交待于他。
许仕林便连夜启程,路上颠簸许久,这才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之间又想起那遁入空门的父亲,还有因此不知所踪的母亲。
若不是青姨与大伯,他恐怕早已流离失所,变为孤儿。
因此,许仕林平生最恨的便是那些正林和尚,若非他们自己又何至于二十年未曾见过父母。
“几位小先生,我们到了。”
林爻看着眼前哪怕放在前世都足以堪称奢华的客栈,忍不住暗自咋舌。
自己这位娘子若不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死自己。
或者闲来无事便想看看自己的真心。
除了爱吃点醋,其他时候简直堪称完美。
刚刚听到仅一晚便需十两银子的时候,忍不住悄悄换算了一下。
按照这个世界的银钱来讲,这一晚,便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不是,当神棍这么赚钱的吗?
林爻如此想着,便要与锦绣上楼准备休息,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便是今夜能不能睡得着觉还不太好说。
“这位兄台,可否移步一叙?”
林爻正登上楼梯之时,突然被一人叫住,回头看去,是一儒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他下意识看向锦绣,却发现后者已经去到楼上。
“相公倒是讨人喜爱,早些回来便是。”
她说完这句话身形便消失不见。
见状,林爻也乐得清闲,若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无法生存,况且补全肝脏的十二药精还有几味尚在锦绣手中,他早就趁此机会脚底抹油,跑了再说。
两人来到客栈一楼一处僻静雅间。
许仕林面色郑重地看向林爻。
“兄台,可听小生一言,你这娘子,不太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