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想出门逛逛。
林爻暗自擦了擦汗,不过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她刚刚会突然问到自己做梦的事情。
可他不敢多问,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他可不想再惹到这位姑奶奶。
好奇心害死猫啊!
“娘子准备何时出门?”
“等我梳状。”
锦绣抱了下有些僵硬的林爻,这才起身准备梳洗。
林爻擦了擦脸,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好象没衣服穿啊!
之前的喜服也消失不见,就算还在,也总不能穿着喜服出门,会被人觉得精神有问题吧。
林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坐在铜镜前的锦绣似乎看出他的窘迫,轻笑一声后指了指旁边的柜子。
“昨日祭祀后,我便去了趟城里,帮相公买了些成衣,不知相公喜不喜欢,便在门外站了会,没想到相公昨日休息的那么早。”
说到最后,锦绣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幽怨,象是在责怪他的冷落。
林爻则是扯了扯嘴角,幸亏她在门外站了会,要不然谁成衣服了还不一定。
他可没忘了锦娘在拜堂时将自己的人皮做成羽衣的模样。
林爻打开柜子,里面确实摆放着几件衣服,就连自己的喜服都被叠好,放在一件嫁衣旁。
他看到这件嫁衣的时候心头一动,下意识凑近了些。
怎么可能?
林爻深深皱着眉头,这嫁衣无论从样式还是花纹,象极了红白撞煞之时锦娘身上所穿。
可,那是七百年前啊!
林爻不动声色的看向梳妆的锦绣。
无论是面容还是这件嫁衣,都在逐渐验证着他心中那个恐怖的想法。
难道,现在这个锦绣就是七百年前活下来的锦娘?
但锦娘一介肉体凡胎,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林爻随便挑了身,再度深深看了眼放在一起的喜服嫁衣,将柜子合上。
“相公?怎么了?”
换了身紫衣罗裙的锦绣站在房间中,清晨的阳光洒落,更显几分明媚动人。
“没事,娘子买的成衣都不错,有些挑花眼了,毕竟这是我与娘子成亲后第一次出游。”
林爻这番话说完,锦绣脸上罕见的飘起些许红晕。
“相公满意便好。”
锦绣从他手中将成衣接过,准备服侍他穿好。
“我自己来便好。”
“相公是在嫌弃奴家?”
林爻本是不习惯连穿衣都被人伺候,没想到仅仅是这一句无心之言,便让锦绣的声音变得冰冷。
“没有,只是娘子对我太好了,突然有些不习惯。”
林爻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见锦绣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这女人简直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翻脸比翻书还快。
上一刻温柔似水,下一瞬便冷若冰霜。
娶个媳妇怎么跟请了尊祖宗回来一样。
关键是,这祖宗好象把自己当祖宗养着了。
林爻也只好站在原地任凭摆弄。
锦绣服侍他穿好之后,上下看了看,突然嘟起嘴。
“相公骗人,明明有些大了。”
林爻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不过目前看来,应该是没生气。
“娘子持家,买的大了些等我胖点还能穿。”
锦绣被他这话逗的笑出声,随后突然抱住了他,俯在耳边吐气如兰,轻声开口。
“相公,奴家很早之前就是你的人了,不许变心哦。”
说完这句话,锦绣松开放开怀抱,牵起有些呆滞的林爻走出了房间。
“相公,我们要快些走,天黑之前要赶到城里!”
林爻脑海中则是一直在回想着她刚刚所说。
很早之前就是我的人了?
他坐在马车中,转头看向静静靠在自己肩头的锦绣。
她这是承认了?自己是锦娘?
可为何她不直说?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她是锦娘,也活到了现在,那么当年之事她肯定记得。
又为何会在天书的仿真中加害于我?
林爻抬手捏了捏眉心,现在这些东西他还没想明白,问也不敢问。
按照身边这位的性格,自己猜对了还好。
若是猜错,恐怕下一刻只能求仿真器能保住他的小命了。
马车在一路颠簸,让第一次坐的林爻有些不适。
约莫一个时辰,车停了。
锦绣撩起帘子,伸手递出几枚铜钱两人便下了车。
这还是林爻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集市。
路边等小贩不停叫卖,喧闹嘈杂,声声入耳。
小二掀起笼屉,水汽混杂着肉香一同飘散。
“新出炉的肉包子,香着嘞!”
卖肉的屠夫在围裙上擦擦手,粗旷地询问着要几两肉。
摊边守着几条流浪狗,只等他扔掉些不要的碎肉,才好上去争抢果腹。
孩童们举着风车在街头巷尾肆意穿梭,不小心撞到挑夫,便会惹得一阵喝骂。
女子流连于胭脂铺子,那商贩口若悬河,势必不能让她们无功而返。
菜摊面前无人,小贩便不停翻着菜叶,时不时撒上些水,保持卖相。
林爻站在集市口,紧绷的神经放松许多,终于是感受到些人间烟火气。
“相公?”
锦绣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林爻回过神,这才笑道。
“我们也去转转吧。”
一路闲逛,大部分时间是锦绣在不停买着东西,两人行至一处茶楼,里面有人讲古说书,她便拉着林爻走了进去。
“客官,一楼没地方了,您二位楼上雅间请!”
跑堂的小二上前招呼着,林爻坐下时终于松了口气,也不顾茶水烫不烫,直接一饮而尽。
从古至今,陪女人逛街都是没个男人过不去的坎啊!
“说书的,上回沉家那佛子的事情你还没讲完,接着讲怎么样?”
林爻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茶水,口干舌燥的感觉终于缓和了些,便听到楼下惊堂木一响。
“既然如此,那便给各位客官接着讲讲这佛子之事!”
两人听着说书的间隙,饭菜糕点被陆续端了上来。
锦绣不停地帮他夹着菜,自己的饭碗却一定未动。
这倒是让林爻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处处提防,但平时,自己这位娘子对他属实言听计从。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家中无大事吧。
楼下说书人舌灿莲花,说的兴致正酣。
林爻也大概听明白了些,早些年间,城中有一沉家,长房夫人育有一子,此子聪慧灵俐,有过目不忘的才能。
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天文地理无一不晓。
沉家家主甚至不惜代价,请来儒家先生为其教导。
不会令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位被家中视为中兴之子的天才,却在成人这天选择落发为僧遁入空门。
那位儒家先生也是无比惋惜,曾有言,此子之才,世间罕见,若以文入道,当入国子监!
沉家贵子不顾全家劝阻,转身便与青灯古佛相伴。
次年,被誉为佛门正统的正林寺流出一道法旨,佛子法名素心。
而素心,正式那位沉家贵子!
“相公,这人倒是有趣的很呢。”
锦绣捻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着,那说书人正打算继续去说下去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林爻探头向下面看去,街上有人高声呼喊。
“沉家佛子入画舫了!”
画舫什么地方想必无需多言,不过去的人若是当代佛子,这件事便有趣了起来。
这位佛子总不能是去劝那些倌人们从良了吧。
“相公,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林爻点点头,既然都出来了,有这等好戏,怎能错过。
两人来到画舫岸边时,已经有好多人围在这,想看看那位传说中的佛子真容。
不过更多的则是想看看,这位代表着当代佛门的青年究竟要干什么?
林爻两人站在人群边缘,锦绣则是突然开口道。
“相公,你可曾听说,就在这人成为佛子的前夜,这座城外寺庙中的和尚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