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这与卿没有干系。”
楚凌强压心头怒意,伸手对萧靖说道:“若朕没有记错的话,时任南平道刺史杨牧,乃太宗朝老臣了,还曾任太子少傅一职。”
“陛下英明。”
萧靖没有起身,抬手朝御前作揖道:“说起来,其任南平道刺史一职,还是太宗病重那年,宣宗定下此人赴任南平道的。”
如此说来,杨牧在南平道刺史一职,做了快九年光景了。
听到这里,楚凌双眼微眯,心中暗暗思量起来。
“臣在看到这份奏疏时,心中也是有惊疑的。”萧靖继续道:“杨牧乃清流出身,素来注重官声,且杨牧赴任南平道以来,是在任做过不少实事的,开荒垦田,兴修水利,完善驰道,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且在其赴任初期,查出数十件冤假错案,使一批贪官污吏,地方败类被悉数查处,可眼下南平道却发生这等事情!”
“更让臣觉得奇怪的,是向户部呈递奏疏的刺史府长史陆泰,乃是杨牧的门生,这……”讲到这里时,萧靖停了下来,南平道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了,这其中透着的蹊跷太多。
特别是在今下,对东吁叛逆的决策已定,如果中枢不能妥善处置的话,势必会影响到对东吁叛逆这一战的。
“陆泰此举究竟是揭发恩师,还是另有所图?”
楚凌双眼微眯,盯着萧靖说道:“如果杨牧真有不法,即便陆泰没有说谎,但他这一行为无疑是自绝于官场。”
“但要是南平道治下灾情,没有这份奏疏讲述的那样严重,这就可能是有人蓄意搅动南平局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楚凌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殿内烛火随呼吸微微晃动。
楚凌是在隐秘战线布下抓手,在大虞各道都布设的有耳目,但锦衣卫也好,六扇门也罢,那都是有专职任务的,讲句不好听的话,即便其中有一些发现了状况,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耽搁了,也未必能及时呈报于御前。
南平道地处偏远,山高路险,消息本就闭塞,若有人有意遮蔽,层层阻隔之下,真相更难上达。
“臣在进宫途中,也想到了这些。”
萧靖低首回道:“眼下对中枢最被动的,是根本不清楚南平道治下,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真有受灾之地,到底波及到哪些府县,这府县的地方官吏,还有别的群体,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这不是一封奏疏就能讲清楚的。”
“如果……”
听着萧靖分析的,楚凌心中不由暗叹,都言治国如烹小鲜,可实际上哪儿有那么简单啊。
且不提中枢的复杂程度,就中枢与地方的复杂关系,如果没有理顺清楚,甚至中枢出现一些状况,这对地方的掌控力度是呈削减态势的。
别的不说,就说一县主官,那就是百里侯,掌管着全县一切要务,一县主官要真有些别的想法,跟本县的势力暗中联合起来,足以让朝廷政令在该县形同虚设。
更遑论一府一道,层级叠加之下,信息层层过滤,真话难以上达,权柄悄然旁落,这都是有可能的。
今下对中枢的掌控,是呈不断增幅之势的,但这并不代表楚凌对于地方,就能呈现该种态势。
这也是为什么,楚凌要借着一些势头,比如道试,提拔起一批官员上位,核心目的就是为了安插人手,好使自己对地方能有较为清晰的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