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期神情一愣。
先帝之崩?
先帝都崩多少年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拉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啊。
而且这么多年也没人说要将先帝之崩的案子重新调查啊。
“师兄,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我就是个大理寺的右寺丞。”
“上面还有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呢!”
“他们都没发话,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右寺丞能做什么?”
“师兄,您可不能将我往火坑里推啊!”
方子期叹了口气。
他对这些皇权斗争不感兴趣。
而且这些皇权争斗的真相往往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真的被打开了,就真的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哎……”
“我也就是说说。”
“有机会就查查吧,没机会就算了。”
“当时先帝正处壮年,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驾崩。”
“虽说是死于心疾,但是这个借口未免太粗糙了。”
“子期。”
“在此事上,其实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子期将来若是想要重查此案,我倒是可以助子期一臂之力。”
“子期若是能查清楚先帝之案,那在大理寺就算是一炮而红了。”
魏傲抬起头,显得颇为期待道。
但是方子期不期待。
“恩!”
“有机会的话,定会请教师兄的。”
“师兄,那子期就告辞了。”
方子期拱拱手,连忙走开了。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就该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事情了。
这些皇家禁忌,少听为妙。
这个时候,方子期也看出了魏傲的立场。
同他老师柳承嗣一样,都是坚定的保皇党。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一直对先帝之死的事情耿耿于怀。
都多少年了,还在惦记着。
在翰林院打完了一圈招呼后,也差不多到了快要下值的时候。
因为答应了蒋少鲲要一起去吃饭,所以方子期也就没回去。
下值后,蒋少鲲拉着徐靖远来到方子期面前。
“子期!”
“走!快走!”
“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今夜谁都不要替我省钱!”
蒋少鲲此刻显得十分豪气道。
随即蒋少鲲带着方子期和徐靖远来到欢乐楼。
刚接近欢乐楼,方子期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了。
这味道,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同他之前在教坊司嗅闻到的味道一般无二啊……
欢乐楼?这名字就不大正经啊,方子期苦笑一声,大意了。
“蒋兄,你还有此等癖好?”
“怎么不去教坊司?”
方子期无奈叹气道。
“教坊司有什么意思?”
“而且教坊司遇到的大多都是同僚,有时候亦不太方便。”
“更何况…子期兄,你不知道,这欢乐楼最近可是红火的很,尤其是花魁沐妙音…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妙人啊!”
蒋少鲲说到欢乐楼花魁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
此刻回味了一番,继续道:“教坊司的乐技倒也不是技艺不佳,只是规矩太多,只能唱那些朝廷钦定的曲子,跳的也是经过礼部审核过的舞蹈,少了几分活气,属实不自在。”
“但是这欢乐楼的花魁妙音娘子可就不一样了。“
“那嗓子就象是春日的露,有时清越如凤鸣,有时又能婉转似泣诉……”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妙音娘子舞姿亦绝佳,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上次我陪着汪修撰来,不过随口来了一句‘晚来天欲雪’,但是这位妙音娘子居然能对上‘能饮一杯无’的佳句!”
“至于妙音娘子的容貌,当然也是绝美的,不过她不喜欢浓妆艳抹,平日里亦是素净打扮,只簪一支白玉兰,眉眼清媚却不张扬,肌肤胜雪……”
“妙音娘子笑起来时眼角那点梨涡,浅淡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轻浮,又透着说不尽的风情……”
……
蒋少鲲此刻就象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说起这个花魁沐妙音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靖远兄亦是常客?”
方子期的目光看向徐靖远,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没有没有……子期你可莫要回去同你二姐乱说。”
“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也不知道这欢乐楼是这等地方,不然这饭我定然是不会蹭的。”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徐靖远哭丧着脸。
天菩萨!
谁懂啊!
遇人不淑啊!
第一次请吃饭就带我来青楼是吧?
“徐兄!”
“可莫要扫兴啊!”
“文人骚客,勾栏听曲怎么了?”
“阳春白雪,若无勾栏之地,何来的璀灿文章?”
“放心徐兄,这欢乐楼可不是那等腌臜之地,只知道肉身媾和。”
“此中的娘子,大多是清倌人。”
“主打以艺取胜!”
“徐兄!子期兄!”
“去了后,若是你们不喜欢,算我输!”
“今日可定要给我一个面子啊!”
蒋少鲲连忙在一旁祈求道。
方子期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当官之后很多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
尤其是在交际的时候,很多官员就喜欢去这些青楼楚馆的腌臜之地。
美其名曰:今日无事,勾栏听曲,这是一件风雅之事。
就象他师兄宋观澜,以前基本上天天泡在青楼楚馆中。
当初在通衢府省学当夫子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每个月的俸禄发下来后,就送去了青楼……
方子期也不是没去过教坊司,之前请燕忠澜和钱虎吃饭的时候去过,他也没感觉那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勾栏听曲?到底是勾栏重要,还是听曲重要?
“蒋兄,仅此一次。”
方子期无奈摇头,此刻也不好驳了蒋少鲲的面子。
顺便也能通过一场宴饮看清楚蒋少鲲此人的秉性。
“好!”
“好!”
“子期兄!徐兄!”
“快请进!”
蒋少鲲脸上挂满了笑容,显得很开心。
徐靖远此刻还有些打怵,当下目光看向方子期。
“子期,今日之事,你可莫要同玉芷说啊,不然我可不敢进去。”
徐靖远苦笑道。
“放心。”
“我心中有数。”
方子期笑了笑,只是听个曲子罢了,算不得什么。
反倒是过于地将这些当成是洪水猛兽,那才是真有问题。
今日是蒋少鲲请客,所以从入门的时候,就是他在付钱了。
来到欢乐楼的大门前,蒋少坤先是递上了几个银豆子。”
“三个人的门敬。”
蒋少鲲道。
门房接过银豆子,顿时脸上挂满了笑容,随即在那里殷勤喊道:“贵客到!”
此刻蒋少鲲走在最前面,方子期和徐靖远跟随在后,绕过栽着牡丹的天井,此刻两侧有打扮地颇为艳丽的女子躬身齐声道:“客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