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引经据典……
“一定 ‘守江复土’ 之序,以固基为先、伺机为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江南乃大梁命脉,无江南之安,则无北上之资。”
“欲先固江南根基:当务之急在整饬农桑、疏浚漕运。令地方官督劝垦荒,免新垦之地三年赋税;修治运河以通粮道,确保苏、浙、皖之粮能速运沿江重镇,既充军饷,亦备荒年。此乃 “守江” 之根本,如东晋以京口、建康为基,方得偏安百年……”
……
“二用 ‘分化之策’ 破北境联盟,以隙制敌、以利引之……”
“鞑子与大顺,皆为逐利之辈,其合必因利,其离亦可因利。”
“识隙而用:鞑子善骑射,然缺布帛、茶叶之需;大顺据中原,虽有织锦之产,却少战马之补。陛下可密遣使者,许鞑子以 ‘互市之利’—— 以江南丝绸、茶叶换其战马,且言 ‘大顺欲夺鞑靼草原牧场’,挑其旧怨;同时遣人入大顺,佯言 ‘鞑子欲借道大顺南侵,实则图中原之地’,令二者相疑……”
……
“三整内政振民心,以厉兵为要、肃吏为纲!”
“厉兵以振民心:令江南各府县选壮丁编入 ‘乡勇’,农闲时训练弓马、阵法,免其徭役以励之;在沿江筑烽燧、修堡垒,令士民见军备之整,知朝廷有守土之力,消 ‘鞑子可畏’ 之惧。同时表彰抗敌死节之士,立祠祭祀,以激士民忠勇之心……”
……
“臣愚以为:今之大梁,非不能为,而在 ‘知缓急、明利弊’。先固江南、再图分化、后整内政,三策并行,则北境之危可解,复土之期可待。臣所言或有疏漏,伏请陛下择其善者而从之,天下幸甚!”
……
洋洋洒洒一千多字……
方子期写得很细,也很痛快。
这些建议,也都很中肯。
都是根据现今大梁之局而进行的针对性补救方案。
既引历史为鉴,又提具体可行之策!
完全符合殿试对‘经世致用’的要求。
方子期写完后。
目光在周边扫了一眼……
发现大多数贡士都在奋笔疾书。
至于他的左右护法,自然就是会试的第二名霍明舟和第三名萧逐野。
此刻这两个家伙在那里抓耳挠腮,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写写停停,显然压力不小。
毕竟之前就是草包举人。
会试的时候,有人替考。
但是殿试…当着小皇帝和太后的面,总不能也替考吧?
巳时初(上午九点)才开始考试,到巳时末(上午十一点),方子期已经写完了。
他发现自己不管考什么,都写得超快……
又花费了一点时间将文章誊写好,然后方子期就彻底无事可干了。
按照规定。
考试的结束时间是申时初(下午三点)。
如果现在不交卷的话,方子期需要在这里足足待上近两个时辰。
但是现在就交卷,又有些太快了,又要当出头鸟了。
答题太快,其实也是一种烦恼。
方子期稍稍思索了一番……
很快,日头升到中天,到了午时四刻。
太监们捧着食盒走进来,给每个贡士都发放了一份殿试版快餐。
一碟子酱肉,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粟米粥,还有一块蜜饯。
按照规矩,贡士们此刻不能离开自己的坐席,只能在桌子上进食。
而且吃饭的时候动作也要轻缓,绝对不能发出声响。
方子期饿了一上午,此刻看到馒头和米粥,直接大口咀嚼起来。
方子期的目光朝着周边众人看了一眼,发现大家对吃食都不感兴趣,此刻一点没有动筷子的欲望,都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方子期此刻大口朵颐,倒是成了另类了。
吃饱喝足。
方子期又等了半个时辰。
但是这个时候仍旧没人愿意交卷。
方子期叹了口气。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的好不好?
我是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但是……
你们也不能让我无休止地等下去吧?
方子期站起身。
提前交卷。
此刻周边的贡士纷纷抬起双眸,看向方子期的目光中有惊奇,有妒忌,更有忐忑。
一时间。
贡士们写文章的速度都跟着加快许多。
甚至有一名贡士因为过于紧张,不小心碰倒了砚台。
墨汁洒在宣纸上,这名贡士当即面色煞白,浑身发抖。
此刻殿试成绩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将砚台给打翻了,这是殿前失仪啊。
按例,是能直接处死的。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咚咚咚……
这名殿前失仪的贡士此刻飞奔到御前,磕头如捣蒜。
“啊?”
“怎么了?”
小皇帝很懵懂道。
“陛下,此人打翻了砚台,殿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魏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不就打翻一个砚台吗?”
“这有什么的?”
“朕也经常打翻啊,我老师和子期从来不怪朕!”
“你们去给他重新拿一张宣纸好了。”
小皇帝摆摆手,显得很无所谓。
这多大点事啊?
至于咋咋呼呼的吗?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咚咚咚!
殿前失仪的贡士此刻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他发誓。
此生定要誓死效忠陛下,九死而未悔也!
这个时候,方子期已经成功将答卷交到了收卷的内侍手中。
而他也在内侍的带领下离开文华殿,来到偏殿的休息局域等待。
方子期现在还不能独自离开,必须要等所有贡士考完后,才能一起离开。
闲来无事……
方子期只能看书了。
好在这偏殿中也放了几本书。
……
文华殿内。
“柳阁老,刚才那位,就是你的爱徒方子期吧?”
“少年人,倒是自信非凡!”
“看来殿试状元非这方子期莫属了!”
晋王萧景琰抬头扫了一眼,会元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摄政王说笑了。”
“子期虽才学不错,但是殿试之中,学识渊博者不知凡几,他还要继续努力。”
柳承嗣不痛不痒道,只是不断扬起的嘴角表明了柳承嗣此刻内心中的自豪。
我学生不中状元谁中状元?
小小摄政王…倒是还有点眼力见。
“我听说柳阁老这学生前面是中了小五元的。”
“这一次再中状元,那岂非是我大梁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这倒是一代佳话!”
首辅高廷鹤此刻微微一笑,也凑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