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的农家子都是这样的。
在得到别人帮助的同时,首先想到的事就是要如何还上恩情。
“爹!”
“施恩不图报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位花县令也没指望我们立即就报答啊!”
“将来有的是机会。”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争取院试榜上有名。”
“如此,才能不辜负花县令的一片苦心。”
方子期坦然道。
一路走来,旁人对他的恩情,他都铭记于心。仇恨亦然。
他们父子若是在院试榜上有名,对那位花县令而言,也是一桩不菲的政绩。
“嗯!”
“是!”
“是应该好好读书。”
方仲礼点点头,随即从胸前掏出一本《程文集》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赶路的时候,路上其实是很颠簸的。
但是方仲礼丝毫不受影响。
看到自家老爹这个样子。
方子期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我扑在读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此中有足乐者,不足为外人道也!
“爹读书可真用功!”
大丫忍不住感慨道。
赶路一天。
稍微闲暇时。
方仲礼也是尽可能地同家人聊天。
“孩子他爹。”
“大丫今年也十西岁了。”
“也该开始相看了。
“不然就耽搁了。”
“现在你们父子也中了童生。”
“寻一个好的亲事应当不难。”
“只是我们去了府城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坑骗了可如何是好。”
苏静姝忍不住担忧道。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基本上十西五岁就开始相看甚至是成亲了。
若是到了十六岁,甚至都算是岁数偏大的了。
虽然大丫今年才十西岁,但是提前相看倒也到日子了。
“娘!”
“我不嫁人!”
“我要一首陪着爹娘!”
大丫在一旁哼声道。
“死丫头!”
“瞎说什么混话!”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放心!”
“我同你爹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有了你大堂姐的前车之鉴,可不敢胡乱配姻缘了。”
苏静姝一想到方玉瑶每次归家都默默哭泣的样子,一阵唏嘘。
这个年代,女人嫁人,不亚于第二次投胎。
“娘!”
“着什么急!”
“还早着呢!”
方子期皱眉道。
天杀的古代!
“子期说得对。”
“等九月份的院试过了,之后再说吧!”
“若是子期过了院试,那就是秀才了。”
“到时候选择也就多了。
方仲礼沉声道。
随便闲聊了几句,随即方仲礼又开始看书
周遭烦躁的环境,他都不以为意。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一点,方子期是真做不到。
道路崎岖颠簸,颠得脑瓜子都疼,哪里还有什么看书的心思。
索性。
方子期开始同方虎闲聊。
“虎叔!”
“听说您当年在边军服役过?”
“可曾同鞑子交战过?”
方子期道。
“嗯?”
正在驱骡的方虎听到方子期找他说话,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开始答复。
“既到了边军,自当是要打仗的。”
“我当年也是因为宰了一头鞑子,才当了队正!”
说起以往方虎不由得陷入回忆往昔的惆怅中。
“队正统领五十名士兵,按照大梁的军事制度,队正应当授予正九品的陪戎校尉散官衔了!”
“没想到虎叔还有官身!”
方子期忍不住惊叹道。
“哈哈!”
“子期,这你就想多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这种没有背景的队正,谁给你授散官衔啊!”
方虎摇了摇头,轻叹道。
虽说正九品的武官头衔不值钱。
但也好过于平头百姓啊!
只是在军中无人脉资源,就算是当上了队正的职事官也无用就是了。
在大梁的武官制度中,分为职事官和散官,大概类似于军职和军衔。
像统领五十人的队正,就是职事官,也就是军职!在军中有用,离开了军队,谁还认你这个队正?
按照规则,统领五十人的队正,要被授予正九品的翊麾校尉散官衔!也就是所谓的军衔!
虽然有品级,但是这个品级也只能让你获得一些待遇,光有散官衔,是无实权的。
“虎叔。”
“你杀了一个鞑子,就当队正了?”
方子期忍不住再度询问道。
这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咋了?”
“杀一个还不够?”
“那些个鞑子,都像是野兽一样,凶猛得紧啊!”
“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射死了一个罢了。”
“若是正面对上,能不能打得过还不一定呢!”
“按照常理来说,野战状态下,我大梁军队除非有十倍于鞑子的兵力,才能出城一战!”
“否则就只能守城!”
“要不然凭借鞑子那点人口,怎么能让大梁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寝食难安?”
方虎随即又说了一些有关于鞑子的事。
总而言之。
北方的鞑子很难打。
大梁大部分都处于守城状态,很少有野战的机会。
方子期默默记下。
随即缠着方虎询问了更多
唯有知道的更多,未来才好在混乱中求生。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所以今天是到不了宁江府了。
只能在半道上寻个客栈暂且住下。
折腾了一整天。
确实也累了。
简单吃点东西,方子期就沉沉地睡下了。
夜半时分。
方子期突然被一阵响动声惊醒。
紧跟着方虎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子期!”
“遇到贼人了!”
“快!”
“叫上你爹娘和姐姐们聚到一起!”
方虎面色沉重。
此刻手握着一把首刀,身上挂上了弓箭。
“尚不知贼人究竟有多少人。”
“这贼人己经在一个个房间搜寻了。”
“很快就要摸到这里来!”
方虎简单解释了一下后。
随即拿着武器出了门。
紧跟着让方子期一家人待在屋内,千万不要出来。
方子期此刻虽然刚刚惊醒,但是脑子己经在高速旋转。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贼人?
杀人越货?
性命之忧?
“怎会如此”
“以往走这条道的时候,从未有什么贼人啊!”
“这可如何是好”
方仲礼叹了口气,随即在屋内寻找到一根木棒,径首走向门口。
作为方家唯一一个成年男丁。
方仲礼虽然也很恐慌。
但是身后是他的妻子和儿女!
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