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许州拿着一叠信件进来汇报工作,其中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信件格外显眼。
“傅总,这是前台代收的私人信件。”
傅时堰瞥了一眼,看到其中还混着一封江晚的。
就在许州顺着目光也看到时,刚准备拿起却被傅时堰叫住。
“放着吧,晚点我给她。”
许州闻声放下信件离开了。
等傅时堰处理完文档,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件上。
信封上的收件人写着“江晚(收)”,地址是傅氏集团,字迹娟秀,却让他莫名地在意。
他尤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信封,借着灯光看了看,隐约能看到里面是一张表格。
鬼使神差的,他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赫然是一份“生命纪念志愿者报名表”,上面清淅地写着参与项目:体验骨灰盒设计。
傅时堰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骨灰盒?江晚为什么要报名这种东西?
不安的预感瞬间将他包裹,之前心中的猜测在此刻仿佛被印证。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茶水间听到的“基金申请”“治疔费用”,想起她藏起来的抗癌药,想起她最近的憔瘁和闪躲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难道江晚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席卷了他。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傅时堰紧紧攥着那张报名表,指节泛白,黑眸里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他将报名表塞回信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无论江晚在隐瞒什么,他都必须查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傅时堰表面上象往常一样,对江晚没有过多追问,甚至比平时更加温和,可暗地里却让许州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他没有戳破那封信件的事,怕打草惊蛇,更怕听到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江晚对此毫无察觉,她正忙着凑钱和安排妹妹的手术事宜。
收到志愿者项目的确认短信后,她松了口气,只要成功做出设计图稿并且通过初选,至少五万块到手了。
剩下的十五万,她在另想办法就是。
这天下午,江晚向公司请了半天假,说是去医院看望妹妹。
傅时堰看着她拿着包走出办公室,眼底的担忧更深了。
他立刻让许州跟上,务必查清她到底去了哪里。
江晚并没有直接去医院,今天是父亲的忌日,往年她都会去祭拜,所以她先去了城郊的墓园。
她打车来到墓园,午后的阳光通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江晚捧着一束白菊,慢慢走到父亲的墓碑前,轻轻放下花束,蹲下身抚摸着冰冷的石碑上父亲的名字。
“爸,我来看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江家,让你和妈妈受委屈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和疏月,一定会让她们好好活下去。”
风吹过墓园,树叶沙沙作响,象是父亲的回应。
江晚蹲在墓碑前,不知不觉间和父亲说了很多话,关于妹妹的病情,关于自己的困境,甚至关于傅时堰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以至于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爸,我好象还是放不下他。”她低着头,声音轻得象叹息。
“可我也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了,从前我们没结果,现在更不可能有结果。等疏月的手术结束,我就带着妈妈和疏月离开澳城,去巴黎,好好治病,好好生活”
她不知道,不远处的树荫下,傅时堰派去的人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这一切都通过实时传输,落在了傅时堰的手机屏幕上。
傅时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江晚对着墓碑落泪的样子,心脏象是被刀割一样疼。
她竟然去了墓地!她难道真是在为自己准备后事?
傅时堰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巨大的愤怒和失落席卷了他,他甚至有种冲动,立刻冲到墓园,质问她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需要冷静,需要证据,更需要弄清楚她到底得了什么病,病情有多严重。
如果她真的时日无多,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
江晚在墓园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夕阳西下才起身离开。
她擦干眼泪,脸上重新挂上坚强的笑容。
不管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等回到公司时,已经快下班了。
她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傅时堰站在她的工位前,手里拿着一份文档,表情看不出情绪。
“你回来了?”傅时堰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注意到她微红的眼框和眼底的疲惫,“去医院了?疏月怎么样?”
“恩,去看了疏月,她挺好的。”江晚避开他的目光,拿起桌上的文档,“这是你要的报表,我整理好了。”
傅时堰接过报表,却没有看,只是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生怕他看出什么,“我先下班了,傅总再见。”
她转身想走,却被傅时堰拉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一起吃饭,我订了你喜欢的餐厅。”
江晚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不用了,我”
“必须去。”傅时堰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就当庆祝我们拿下的新项目。”
江晚看着他眼底的坚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餐厅里灯光柔和,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
傅时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江晚喜欢的。
他不停地给她夹菜,象是在弥补什么。
“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傅时堰的语气温柔,眼神却带着探究,“对了,上次说的那个流浪动物基金,什么时候开始做志愿者?需要我帮忙吗?”
江晚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他还在怀疑!她连忙笑道:“还没通知呢,可能要等下个月吧。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行。”
傅时堰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江晚,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受伤?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傅时堰打断了。
“没什么。”傅时堰重新拿起筷子,语气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吃饭吧,菜要凉了。”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江晚食不知味,心里却象压了块石头。
傅时堰的话让她不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