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莲,神族公主的伴生花。
在眠昔陨落人间时,与她走散,并且碎裂成七瓣,遗落在尘世的各个角落。
第一瓣,在皇室宝库。
第二瓣,在司澄的意识深处。
弥露星,蓝晶湖,大水怪露露用来孵蛋的窝里,眠昔吸收了第三瓣花瓣。
从那以后,好几个月的时间,再也没有捕捉到圣莲的动静。
第四瓣,居然在琅梦星,在七星瓢虫的手(爪)里么?
想起前三次惊险的经历,这么看来,第四瓣,倒是至今为止最好找到的那个了。
眠昔同圣莲之间有着绝对不会认错的呼应,想要假冒伪劣都做不到。
她用长耳朵举起花瓣,扇着翅膀,高兴地转圈圈。
其他几人也没想到,能这般得来全不费功夫。
伊芙喃喃:“难怪这种玛瑙……不,花瓣,各种特性,都对得上作为她当初的解药。原来,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
圣莲是小公主的伴生花,她的安全舱,也是她的“充电宝”。
她的力量匮乏之时,陷入虚弱之时,只有圣莲才能救她。
“虫母之翼”对她精神力的冲击,正是最典型的情况之一。
应斐疑惑:“既然能救,现在怎么没什么反应?”
依莱有点想翻白眼:“因为这是她的意识体。得回到首都星,让花瓣被她的身体自行吸收。”
应斐指指他:“小兄弟,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还没原谅你们当年做实验不带我呢。”
依莱:“……”
依莱决定对他翻个大大的白眼。
就当做眼保健操了。
他们商量着,司澄、眠昔和伊芙立刻启程回首都星,应斐和依莱则留在琅梦星,直到七星瓢虫恢复。
众人商议完毕,在瓢虫恋恋不舍的视线下,准备离开。
突然,一架飞行车从他们来时的那棵柚木顶端出现,朝着他们飞来。
司澄皱起眉。
今日来森林查找瓢虫,这是事前跟军方说过的,森林边界应当拉起了警示线,不该有其他人进入才对。
除非,这个人的权限,远远高过执勤士兵。
司澄让其他人带着眠昔先回飞行车,自己则释放出精神力场,感应那辆车的驾驶员。
他一怔。
撤掉精神力场没多久,那辆车来到面前。
从驾驶室走出来的,是本该去探望祖父的傅柠。
她的长发凌乱,未施粉黛的脸孔依然美丽,却很憔瘁,双眼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哭过。
傅柠的嘴唇已经咬出了伤口:“对不起……但是,软红玛瑙,不能给你们。”
车里的人见来的是她,也纷纷走出来。
应斐最为直接:“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柠:“我,我要把它带回去。”
“你不是要帮我们找这个吗,怎么现在又……”应斐无法理解,“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小棉花糖的。”
伊芙早就对她有怀疑,此刻几乎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傅小姐,能不能请您说清意图?”
傅柠流着泪摇头:“不……抱歉,我真的,我,我也不想……”
司澄却出乎意料地淡定:“傅柠。”
他一般都客气地喊她傅小姐,这还是难得愿意直接以名字相称呼。
“告诉我,你在做一件你不想做的事,是吗?”司澄看着她,“是不是有人在逼迫你——或者,逼迫老将军?”
另外几人诧异地看着他。
而傅柠愣了愣,情绪瞬间崩溃。
“爷爷……在他们手里。”傅柠抽噎着,讲得断断续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疗养院抽调了一批新的护士医生,他们偷偷给他换了药……如果不持续提供,爷爷就会……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伊芙扶着傅柠坐下。
女孩越说下去,越是脸上血色全无。
依莱:“这和‘软红玛瑙’,和眠昔,有关吗?”
傅柠:“他们想要眠昔。他们说,只有拥有‘软红玛瑙’才能够唤醒她,而这必须要成为他们独有的存在。”
伊芙:“‘他们’,是谁?”
“我、我不知道。”傅柠的眼神惊恐,“我从来没有见过。”
应斐:“所以,这是用来威胁老司的吧?”
傅柠看了眼司澄,垂下头:“他们知道,爷爷对您当初有过提携,您是懂得报恩之人,不会看着他死去。”
按照傅柠所说,傅老将军更换医疗团队的时间线,是自己在收养眠昔不久、甚至还没回到首都星的时候。
司澄脸色沉下来。
那么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这究竟是七人小组那个反对者的意思,还是虫族的授意?
他可没有忘记,虫族大将军对眠昔的虎视眈眈与觊觎。
几人陷入各自的思考。
在这种沉默里,傅柠越来越后悔。
这次回到首都星,接近司澄,当然不是为了她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少女心事。
为的,就是有机会掳走眠昔,交给“他们”,换去祖父的安全。
在眠昔意外触发“虫母之翼”、昏迷不醒后,她被交代,调整策略,拿好“软红玛瑙”,让司澄带着眠昔找上门来。
这才有之后的一系列事件。
其实她知道,伊芙和司澄早就怀疑自己了。
可是,为了爷爷,她别无他法,只有硬着头皮听“他们”的话。
她拒绝过,反抗过,爷爷甚至劝过,不要想着救自己。
可是,那是对她最好的爷爷啊。
在这个平均寿命能达到一百五十岁的星际时代,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到八十岁的爷爷,因为恶人的操纵而走向绝路呢?
她当然清楚,眠昔和司澄都无辜。
可是,人在亲人性命,与外人之间的选择,总是一目了然。
见傅柠陷入深深的自责,小眠昔从爸爸那儿飞过来,悬停在她面前。
傅柠流泪不止,此刻看见的崽崽都是模糊的。
但她还是擦了擦眼睛,蹲下来:“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小绒球连“咪”带耳朵比划了好几句,发现,这个姐姐没办法像爸爸那样,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想了想,用耳朵粘贴傅柠的眉心。
傅柠有些紧张,但下一秒,意识被拉入一个虚空。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前一片亮晶晶的光点,逐渐幻化成眠昔——真正的那个小姑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