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带了两个助手,喊了依莱、应斐帮忙,还特意请来芮舟、柳衍辅助。
一行人把眠昔送进手术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们在里面忙活了多久,司澄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一刻都没有离开去休息。
期间,黎映等人都按照平日的探视时间,过来问了问情况。
连觅夏都抽空来看了看。
只有两个人,一直陪在司澄身边。
一个,是仍住在元帅府的季之岭。
另一个,则是傅柠。
这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小季之岭还没有找到新家,没地方可去,跟着司澄行动,无可厚非。
可是,傅柠,和司家父女并不熟悉,这样全心全意的陪伴,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这是一种对司澄的示好,会不会,有点儿太不挑时间场合了?
还是说,艰难时刻的陪伴,更容易打动人心?
无论如何,司元帅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她盼望的那种心思。
尽管大门是隔音的,还是隐约听得见各种仪器的滴滴声。
司澄的精神力场则不受金属限制,感应得到里面的情况。
凝重。严肃。惊讶。沉思。
来自医生们的精神力波动,大抵如此。
这些是手术,或者实验中的常态,代表着没有明显的好消息,也不象坏消息。
至于崽崽的精神力,始终平稳如睡眠,什么变化也感知不到。
手术室外,司澄、季之岭、傅柠,各占据一张椅子。
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前两者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手术室的指示灯。
傅柠,则望着虚空发呆,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漫长的等待之后,指示灯终于灭了。
司澄和季之岭同时站起来。
傅柠也条件反射起身,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
她并不是家属。而小眠昔身体构造的有些秘密,也不是她能探听的。
大门无声滑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走出来。
最前面的,自然是伊芙。
她摘下口罩,口吻严肃,绕过客套话直奔主题:“芮老师和柳老师之前的猜测没错,‘虫母之翼’的影响,说白了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毒——小姑娘现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就是中毒了。”
司澄面色沉沉:“那有什么办法吗?”
依莱:“任何一种毒,都一定会有解药,就算是虫母留下的。只不过,不会是一般的植物、化学物质之类的。”
应斐:“这种毒我们初步分析了一下,和某种玉石特性非常符合。”
玉石?司澄一怔。
虽然不知道玉石也能够解毒,但凭他的地位、财力、人脉,想弄一块玉石来,不是难事,哪怕它再如何珍稀。
就算他不行,还有陛下呢。
女帝已经发了话,只要能救眠昔,皇家宝库里的东西随意拿,也可以用来交换任何必须品。
看见了司澄眼中燃起的希望,芮舟不得不狠下心浇灭:“……但是,这种玉石,只记载在传说中,还不曾听闻有人亲眼见过。”
他们并没有提及神族,所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讨论的内容,傅柠都听在耳朵里。
她走过来,咬了咬唇,下定决定问出来:“我可以知道它的名字吗?”
傅家是世家大族,傅柠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母亲年轻时还学过珠宝设计,她从小对这些东西就很感兴趣,自己拥有、以及上手摸过的稀世珍宝,更是平常人家所想象不出的。
伊芙用眼神征询司澄的意见。
司澄点了点头。
伊芙说:“‘软红玛瑙’,听说过吗?”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既然是玉石的一种,为什么会是软的呢?
至于第二个字,要怎样划分?
傅柠皱着眉:“还真没听说过。我回去可以问问妈妈,还有她那些仍然在这个行业里的老同学。”
连傅大小姐都不知道,更别提对首珠宝饰一点儿了解都没有的司澄等人。
这个结果在伊芙的预料中,她冲众人点点头:“那各位就先从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这种玛瑙,我和依莱、应斐也会继续研究,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元帅,你可以带小姑娘回家了。”
一两次的尝试,唤不醒崽崽,是意料之中。
司澄还是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了一把,又酸又疼。
伊芙的助手进去手术室,准备把眠昔推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伊芙看向现场唯一的未成年人,挑了挑眉:“元帅,我以为你只收养了一个女儿。”
“我的确是。”司澄也终于有空,与她探讨之前在通信中提起的事情,冲季之岭招招手,“过来。”
男孩从椅子上跳下来,顺从地走过来。
他站在司澄身边,抬头看着这个颇为与众不同的女性。
季之岭五岁,接触到的年长女性,要么是邻居,要么是幼儿园老师。
她们知道他凄惨的身世和遭遇,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怜悯,而这让敏感、又自尊心很强的小孩很不舒服。
但眼前这位,平静、优雅,投向他的目光有好奇,却象对待同龄人一样尊重。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我是被家暴的单亲家庭孩子,季之岭想,等知道了,她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可怜我。
他不自觉攥紧拳;这是他自我保护的习惯性姿势。
伊芙之前就留意到季之岭,并且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
也许是小孩孤单又倔强,她行走星云,漫步众生,见过太多类似的苦难。
伊芙的目光从他移向司澄:“那么,这位是……”
司澄没有立刻回答,转而看向依莱:“我也想让你见见。”
依莱先是一愣,想起什么:“你之前想说,想等我姐回来,让我俩一起见的人,就是他?”
司澄点头。
季之岭听着大人们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陌生的叔叔阿姨,好象之前就听说过自己。可是,他们是谁呢?
他明明从没有见过他们,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
司澄:“这孩子是小昔的幼儿园同学,现在暂时住在我们家。”
姐弟俩没有说话,因为这绝不是介绍的重点。
司澄拍了拍季之岭的肩膀:“告诉他们,你的名字。”
季之岭抬起头,成年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这让小孩儿有点不自在。
男孩抿了抿嘴,还是如实相告。
姐弟俩一听那个姓氏,神色都变得很微妙。
司澄低声问季之岭:“愿意也告诉他们,你父亲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