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和魏凝海在江城县又呆了两天,发现并无特殊情况,随即二人便返回了镇抚司。
陈到当然继续回到赵家村蹲点,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
晨露在赵家村的禾苗尖上滚了又落,檐角的蛛网结了又破。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光便随着山间的流云悄悄溜走。
陈到每日醒来时,总能听见院外传来孩童们清脆的嬉闹声。
那是村里的孩子早早守在门口,等着他指导修炼。
他会先在院中打一套舒缓的拳法,晨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触感让他时常恍惚。
这场景,竟与他穿越前在现代农村支教时的清晨如此相似。
没有镇抚司的公务缠身,没有修真界的尔虞我诈,只有泥土的清香、孩童的笑声,还有丹田内缓缓流转的灵力,一切都安宁得不像话。
“陈大人,您看我这招引气入体对不对?”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小拳头,认真地摆出姿势,小脸憋得通红。
陈到笑着走过去,轻轻纠正她手腕的角度。
“力道别太急,像溪流绕石那样,让灵力顺着经脉慢慢走。”
他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灵力,顺着小姑娘的手臂注入,帮她打通滞涩的经脉。
小姑娘顿时眼睛一亮。
“哇,感觉身体里暖暖的,好像有小虫子在爬。”
这样的画面,每天都会在赵家村上演。
陈到不仅教孩子们基础功法,还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调整修炼方法。
有的孩子适合练刚猛的拳法,他便简化了军中的炼体术。
有的孩子灵气亲和度高,他就传授吐纳法门,帮他们更快凝聚灵力。
闲暇时,他自己则盘膝坐在槐树下,运转九龙镇狱经。
这部功法晦涩难练,一个月来他虽未突破瓶颈,却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越发浑厚,经脉也比从前宽阔了不少。
“能进步自然最好,就算不能,这样的积累也不算白费。”
陈到常这样想。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指导村民修炼的过程中,他竟找回了久违的归属感。
村里的老人会送来自家种的蔬菜,妇人会缝补好他磨破的衣袍,连平日里最调皮的孩子,也会偷偷把采来的野果放在他窗台上。
这种质朴的善意,像温水般熨帖着他的心房,让他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
短短一个月,赵家村的变化肉眼可见。
原本只有三两人达到炼气中期,如今竟有十余人突破。
从前村民们修炼时总是不得其法,现在却能熟练运转功法,甚至能组队对付山间的低阶妖兽。
有人说这是天地灵气复苏的缘故,可村民们都清楚,若没有陈到的指点,就算灵气再充足,他们也难有这般进步。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话不假,可遇上一位好师傅,往往能少走十年弯路。
就像读书时遇到的那位启蒙老师,或许只是一句提点,就能让人茅塞顿开。
陈到有时看着孩子们认真修炼的模样,会想起自己穿越前的老师。
想起老师说“做事先做人,心定了,路才走得稳”。
此刻他把这句话送给孩子们,看着他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修炼突破都更珍贵。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大离王朝修真界炸开。
陈家老祖陈永泽,将于一月后举办结婴大典。
消息一经传出,各方势力都为之侧目。
修真界众人皆是心思剔透之辈,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要知道,此次试炼场之行,突破元婴境界的修士不在少数。
除去官面上的十位强者,各宗门、家族,也有不少人借此契机成功晋阶。
若是逐个举办大典,一来耗时耗力,二来也显得过于铺张,不符合修士内敛的习性。
族内、宗门的小型庆祝自然少不了,但如此大肆操办结婴大典,放眼整个大离王朝,除了当年武圣君突破时的盛况,再无第二例。
而太子武明作为官面上的领袖,此次也未曾牵头举办交流会,陈家老祖此举,未免有些越矩。
远在光明教总坛的杨东君,接到邀请函时正在打坐调息。
他睁开眼,手中捏着邀请函,眸中闪过一丝沉吟。
一旁的谢不易见状,凑上前来笑道。
“怎么,陈老祖这是要唱哪一出,难道真以为凭他一人之力,能撑起这场盛会?”
杨东君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缓缓摇头。
“没这么简单。”
“你想想,此次突破元婴的修士,官面上就有十人,他们元婴境的力量已经重新占据压倒性优势。”
“其他势力元婴境合计也才十八人,并且分布在整个大离。”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这结婴大典,表面上是陈家老祖庆贺自身突破,实则必然是太子武明授意。”
“如今妖魔蠢蠢欲动,正是人族凝聚人心的时候。”
“这场大典,分明就是一场元婴境高手的暗中会面,意在共商对策,凝聚人族力量。”
谢不易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教主的意思,武明想借着这场大典,将所有人族元婴高手拧成一股绳?
“可圣教素来被官府视为邪教,他们真的愿意接纳我们?”
“形势比人强。”
杨东君语气平静。
“天地灵气复苏,妖魔即将破印而出,这已经不是门户之见能阻挡的了。”
“千年之前,若非人族内讧,妖魔也不至于横行无忌,造成那般浩劫。”
“如今前车之鉴犹在,太子武明不会不明白。”
“只有摒弃成见,凝聚所有人族力量,才能抵御妖魔之祸。”
他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峰。
“这场大典,我估摸着林英杰也会去的。”
“一来,是向官府表明圣教并非惧战之辈,也愿为人族出力。”
“二来,妖魔出世事关重大,绝非任何一方势力能独自应对,我们必须知晓各方的计划,也好早做准备。”
谢不易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教主所言甚是。”
事实上,正如杨东君所料,林英杰接到邀请函,也做出了同样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