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堂深处,林明盘坐在一方赤玉蒲团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灵光。
他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柏玄山此人倒是可用之才,有他处理这些锁碎事务,本座便可安心修炼,做个清闲的太上长老。”
这几日观察下来,柏玄山虽然修为尚未恢复至巅峰状态,但处理门派事务却是井井有条。
不仅将离火山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更是将那些逃散的弟子一一召回,重建山门的效率远超林明预期。
林明闭目凝神,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日斩杀屠寸时的场景。
当他运转神火锻骨功时,屠寸临死前那惊骇的神情和含糊的话语,此刻想来格外清淅。
“神火锻骨功……神火宗……”
林明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看来这屠寸是将本座误认作神火宗之人了。”
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继续思忖道:“神火宗……
在狂沙仙城周边从未听闻过这个门派,想必是在更遥远的修仙地界。”
“从屠寸的反应来看,这神火锻骨功极可能是神火宗的镇派功法。”
林明眼中精光一闪。
“不过这也说得通,十万年前传送大阵尚在时,各修仙界往来频繁,功法流传也是常事……”
思及此处,林明决定:“待修炼之馀,定要查探清楚这神火宗的底细。”
这几日闲遐时,林明已将屠寸等人的储物袋彻底检查了一遍。
让他失望的是,屠寸的储物袋中除了一些寻常的修炼资源外,竟无半点关于神火宗的线索。
其他几位筑基修士的储物袋更是寒酸,除了几瓶丹药、些许灵石外,再无他物。
至于功法秘籍,离火山的藏经阁虽然收藏了不少筑基期功法,但在林明这等元婴宗门出身的修士眼中,不过是些粗浅之术罢了。
林明神识粗略扫过藏经阁后,便兴致缺缺地收回了探查。
“看来只能去藏书楼碰碰运气了。”
林明整理了一下衣袍,袖袍一挥,地火堂的禁制便悄然开启。
地火堂外,青石铺就的甬道上,柏玄山一袭灰白道袍,缓步而来。
见艾凡渊正在堂前值守,便停下脚步,拱手问道:“艾师弟,掌门可还在丹室清修?”
艾凡渊见是副掌门亲至,连忙还礼,躬敬答道:“回禀柏副掌门,掌门确实仍在丹室之中。
按照往日规律,再有一炷香时间就该出关了。”
这些日子以来,艾凡渊已将这位新任掌门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
每日辰时入丹室,三个时辰后必定准时出关,从不多留片刻。
对门派事务更是极少过问,只吩咐他们每月准备些特定的灵药即可。
如此省心的掌门,让柏玄山和艾凡渊都暗自松了口气。
柏玄山捋了捋花白的长须,点头道:“那我便在此等侯片刻。”
艾凡渊见副掌门亲自前来,不禁压低声音问道:“柏副掌门突然造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莫非那二十三仙门见我离火山如今势单力薄,想要……”
柏玄山闻言不禁失笑,摆手打断道:“艾师弟多虑了。
萧掌门如今威震四方,整个狂沙仙城周边局域,哪个敢轻举妄动?
不瞒你说,我昨日还收到消息,二十三仙门已经暗中结盟,就是担心萧掌门会找上门去。”
艾凡渊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笑道:“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萧掌门如今威名赫赫。
不过以我观察,萧掌门性子淡泊,整日里除了修炼就是炼丹,对其他事情都不甚在意,想来也不会无故对其他仙门出手。”
柏玄山深以为然,捋须道:“正是如此。
这几日我仔细观察,萧掌门为人低调内敛,从不摆什么掌门架子。
每日除了必要的修炼外,就是钻研丹道。
能有如此惊人的修为,想必就是靠着这般苦修不辍的性子。”
艾凡渊见话题越说越远,连忙将话头引回:“对了,柏副掌门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柏玄山神色一正,解释道:“前些日子逃散在外的几位筑基期师弟联系上了我,表达了想要重归山门的意愿。
我与他们详谈后方知,他们根本不清楚离火山为何会得罪萧掌门……”
“于是我便将屠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说明是我请萧掌门出手拨乱反正。
这样一来,萧掌门同意召回这些弟子,他们也不会对萧掌门心存芥蒂,离火山才能真正安稳发展。”
艾凡渊由衷赞叹:“柏副掌门考虑得真是周全细致。”
“所以我特来请示萧掌门的意思。”
柏玄山话刚说到一半,忽见丹室石门缓缓开启,一道青色身影从中走出,连忙向艾凡渊使了个眼色,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上前去。
柏玄山躬敬地躬身行礼:“玄山拜见掌门!”
他双手交叠置于额前,姿态谦卑却不失气度。
林明负手而立,目光如水般平静:“柏副掌门特意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声音虽轻,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柏玄山不敢怠慢,立即将离火山逃散弟子欲重返山门之事娓娓道来。
他语速平缓,条理分明,将各弟子的情况一一说明。
末了,他补充道:“请掌门放心,归来的弟子都已明白事情原委,绝不会对您心存怨恨。
我已向他们说明,是玄山请您出手拨乱反正。”
其实以林明如今的修为,又怎会在意这些筑基期弟子是否记恨于他?
不过柏玄山处事确实周全,连这等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
他淡然点头:“准了,让他们回来吧。”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谢掌门恩准!”
柏玄山喜形于色,再次深深作揖,腰弯得更低了。
他额前的几缕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显出一派虔诚之态。
林明忽然想起一事,眉头微挑:“对了,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你。”
他目光如电,直视柏玄山,“屠寸既将你囚禁三十馀载,为何不干脆斩草除根?”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蹊跷,今日终于问出口。
柏玄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回禀掌门,当年我曾救过屠寸一命。”
他顿了顿,继续道,“许是这老贼念及旧情,才未取我性命,只是囚禁起来。
毕竟囚禁与诛杀,对他谋夺掌门之位并无区别。”
说到“老贼”二字时,他语气中仍带着几分恨意。
“原来如此。”
林明微微颔首,也不再多问。
这些陈年恩怨,他本就不甚在意。
修仙之路漫长,若事事计较,反倒眈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