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优等生的疑惑与膺品的直觉(4000字)
远坂家的地下工房。
远坂凛的表情,相当精彩。
她面前的魔力罗盘,指针正以一种癫狂的姿态疯狂乱转,时而指向东方,时而指向西方,最后颤斗着无力垂下。
就象一只被抽走了魂魄的死蝇。
“失灵了?””
这个念头刚从凛的脑海中闪过,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
远坂家传承的魔术礼装,其精密与稳定,是镌刻在家族荣耀里的骄傲。
“不,不是失灵。”
抱臂靠墙的archer,用他那标志性的嘲讽语气开了口。
“是这片局域的‘规则”,被更高位的力量‘覆写”了。”
“你的罗盘,找不到‘北”。”
“覆写规则?”固有结界?”
“不,比那更麻烦。”
archer的红色外套在宝石灯的映照下,红得有些刺目。
“固有结界,是以心象世界侵蚀现实。而对方的手段,更象是在现实世界这张‘画纸”上,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橡皮”,强行擦掉了某些‘痕迹”。”
他顿了顿,似乎在查找一个精准的词。
“现在,整个未远川港口区的地脉,干净得象个初生的婴儿。“
干净得虚假。
昨夜,archer灵体化后,凛终究按捺不住,亲自去了一趟港口。
现场的战斗痕迹,昭示着一场高等级的从者对决。那些虫子的残骸,则指向了第三位参与者很可能是间桐家。
但最让她感到悚然的,是那里的魔力环境。
太“干净”了。
仿佛有一台功率大到无法想象的“净化器”,不仅抽干了所有黑泥污秽,甚至连战斗残留的魔力、地脉正常的能量流淌——都一并“格式化”了。
这种感觉,她在柳洞寺山脚也体验过。
“又是那个“第八组”——”
漂咬着牙,懊恼的情绪爬满了她姣好的脸庞。
先是柳洞寺,再是市民会馆的巨型风王结界,现在又是港口的“净化”。
这个神秘的第八组,象个无处不在的幽灵,总在最关键时现身,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搅动牌局,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archer,你对这种术式,有什么头绪吗?”
凛望向自己的从者。作为英灵,他的见识远比自己广博。
archer沉默了。
他没有告诉凛,当他立于港口,感受那股“净化”的馀波时,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厌恶感住了他。
那种感觉,与他自己使用“投影”魔术时,一模一样。
看似完美,实则空洞。
他的“投影”,是复制武器的“结果”。
而那个神秘人所做的,似乎是在复制某种“现象”的“结果”。
净化黑泥?不,那只是表象。
对方真正的能力,或许是“定义结果”。
定义“此地无污秽”,于是,污秽便消失了。
这是何等荒谬,又何等强大的能力!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一一一个依靠复制品战斗的品。
而那个藏于暗处的家伙,似乎是一个比自己更高明,也更彻底的“品师”。
他复制的,是“事象”本身。
这种源于根基的相似性,让archer感到一种生理性的排斥。
“不知道。”
他最终选择了隐瞒,声音听不出波澜。
“对方的体系,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凛,我劝你最好别再深入调查。”
“那家伙——是个规格外的怪物。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赢得圣杯战争。”
“我当然知道!”
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双马尾。
“可一个这么大的‘变量”在旁边,谁能安心!我总觉得,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圣杯。”
“哦?”archer挑了挑眉。
“你想想,”凛的思路清淅起来,在工房里来回步,“从柳洞寺到港口,他两次出手,都是在处理‘黑泥”。市民会馆那次,更是直接封印了暴走的berserker和泄露的黑泥。”
她的语速加快了。
“他的行为,与其说是在‘战斗”,不如说是在‘清扫”。”
“清扫冬木市的‘垃圾’?”archer的嘴角,勾勒出一道讽刺的弧线。
“没错!”凛一拍手,“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净化,那对我们未必是坏事。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谁会闲到在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里来当‘清洁工”?这不符合逻辑!”
魔术师的世界,利益是唯一的准绳。
“第八组”如此大费周章,图谋必然惊人。
“或许,他只是个有洁癖的理想主义者?”archer用他最擅长的语气,说着最欠揍的话。
“闭嘴!你这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家伙!”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主仆二人陷入僵局。
工房角落里,一台老式电话,突兀地尖叫起来。
“丁铃铃一”
凛和archer的视线在空中碰撞,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警剔。
这个电话,是父亲远坂时臣留下的,与圣杯战争监督者联系的专线。
会打来的,只有一个人。
凛调整了呼吸,走过去,拿起了冰冷的话筒。
“是我,远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平缓,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
“远坂家的继承人,看来你昨晚过得并不平静。”
言峰绮礼。
“你有什么事?”凛的语气冷硬。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她没有半分好感。
“只是尽监督者的职责,提醒你罢了。”
言峰绮礼那平直的语调下,似乎潜藏着笑意。
“昨夜,未远川港口的战斗,动静可不小。ncer回报说,他遇到了一个相当有趣的‘第三方’。”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冬木市的棋盘,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大。除了我们七位棋手,好象还有人想在棋盘外落子。”
言峰绮礼的声音顿了顿。
“另外,根据教会的情报,柳洞寺的caster,最近有些不安分。”
凛握着话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caster?柳洞寺?
她立刻想到了“第八组”第一次现身的地点。
难道说“凛,”电话那头,言峰绮礼的语气,第一次染上了一种近乎“愉悦”的腔调,“好好享受这场战争吧。”
“毕竟,越是混乱的舞台,上演的戏剧,才越是精彩,不是吗?”
他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凛久久没有动作,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言峰绮礼的这通电话,看似只是情报分享,却如同一根毒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心中所有的侥幸棋盘,已经乱了。
而她,连对手的脸都没看清。
圣堂教会,地下。
言峰绮礼放下电话,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病态的满足。
那是一种顶级食客,终于品尝到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后,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低声自语,留起一大块鲜红滚烫的麻婆豆腐,送入口中。
极致的辛辣与灼痛在他的口腔内轰然炸开。
但这股物理刺激,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翻涌的“愉悦”来得强烈。
一个身份不明的“第八组”。
一个在暗中“净化”黑泥的神秘人。
一个能让ncer和archer同时感到棘手的存在。
这些脱离剧本的“变量”,非但没让他感到困扰,反而让他无比兴奋。
一成不变的圣杯战争,不过是早已知晓结局的庸俗戏剧,索然无味。
可现在,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演员,自己闯上了舞台。
他会带来怎样的混乱?
又会引发,怎样精彩绝伦的悲剧?
言峰绮礼,无比期待。
“绮礼,看来你找到了新的乐子。”
一道傲慢而华丽的嗓音,在他背后的阴影中响起。
金色的身影在空气中缓缓凝聚。
人类最古老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正慵懒地斜躺在他的王座之上,指尖把玩着一只纯金酒杯。
“王,您也感受到了吗?”
绮礼没有回头,姿态依日躬敬,
“哼,那种程度的‘骚动”,还不配让本王特意关注。”
吉尔伽美什轻晃酒杯,那双猩红的眼瞳,已然洞悉了棋盘外的异动。
“本王在意的,是那只‘老鼠’背后,隐藏的‘东西’。”
他的“全知全能之星(shanaqbaiuru)”,竟无法完全看透那个隐藏者的根源。
对方的存在,似乎被一层更高位的“概念”所屏蔽。
即便如此,他依然模糊地感知到了其本质,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它不属于魔术,也不属于神代的神通,更象是某种-创世“权能”的碎片!
“就象一个尚未完成的‘宝具’原胚,却拥有着定义万象的潜力。”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危险的弧度。
“绮礼,去把他找出来。”
“这种等级的‘珍品’,理应被收藏在本王的宝库之中。”
“或者—””
他猩红的眼眸中杀意一闪。
“若他不能为本王所用,就将其彻底碾碎。”
对于王者而言,世间万物只分为两种:属于他的,和即将属于他的。
任何“规则外”的存在,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遵命,我的王。”
言峰绮礼微微躬身,内心那名为“愉悦”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知道,当这位英雄王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意味着一一一场盛大的“狩猎”,即将拉开序幕。
柳洞寺,山门。
“assass”,佐佐木小次郎,依旧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静立原地。
但今天,他那古井无波的气息,却多了一丝流动的禅韵。
他阖着双眼,整个心神都沉浸在柳洞寺地脉的流动之中。
“风——变了。”
他低声自语。
作为被这片土地束缚的亡灵,他对地脉变化的感知,远超任何魔术师。
自从那两个自称来“论道”的奇怪二人组出现后,柳洞寺的地脉,就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改变。
原本被caster竭泽而渔般抽取,日渐枯竭的灵脉,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活水”。
流速变缓了。
但流动得————更加“健康”了。
就好象一条濒临干涸的河流,被一位无名的高人,以通天手段重新疏通了河道,让仅存的水源,能更顺畅地滋养整片土地。
而昨夜,一股庞大的污秽能量在远方港口爆发。
那股污秽顺着地脉传导而来,眼看就要污染这片灵地,
可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更加宏大、更加纯净的“流动”,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将那股污秽给彻底“冲走”了。
“万川归海——
小次郎的脑海中,清淅地浮现出那个懒洋洋的年轻人,向他阐述的“流动”之理。
原来如此。
他所说的“道”,并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有意思的家伙。”
小次郎的嘴角,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身后炸响!
“assass!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caster美狄亚,身披斗篷,满脸怒容地出现在他身后。
她的声音里,是再也无法压抑的焦躁与怒火。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地脉的魔力—又被“偷”走了一部分!”
自从上次被路凡和诸葛亮“蹭网”后,美狄亚就加强了对地脉的监控。
可她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水库”里,每天都会凭空少掉那么“一瓢水”。
量虽不大,但那种被小偷偷窥的感觉,让她这个神代的大魔术师,感到了毕生未有的屈辱!
而昨晚,那个“小偷”的胆子,简直大到没边了!
他不仅偷水,甚至还敢利用她的“水库”,去冲走另一股“污水”!
这简直就是把她家,当成了免费的“排污系统”!
“我感觉到了。”
小次郎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那并非‘偷’,而是‘梳理”。
“他让河流,流向了它本该去的地方。”
“你——!
美狄亚气得浑身发抖。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只遵从我的剑理。”
小次郎睁开眼睛,目光清澈如水。
“我的任务,是守护这座山门。只要无人‘筑坝截流”,那么,河水的自然流动,我无权干涉。”
“你—你这个顽固不化的石头脑袋!”
美狄亚恨得牙痒痒,却文无可奈何。
她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通这个脑袋里只剩下剑理的亡灵。
她的目光,越过小次郎,怨毒地望向山下的冬木市。
地脉的持续损耗,让她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再加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该死的小偷!
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更稳定的魔力源!
她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城市中的某个方向。
卫宫宅。
那里,有她最理想的“炉心”。
一个拥有“龙之因子”的完美从者。
“看来,只能提前执行计划了。”
美狄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狼厉。
棋盘外的棋手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棋盘上的棋子,齐齐推向了不可逆转的命运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