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破案了家人们!(5500大章)
距离审议决议,已是第四天【无名】的驻地,仿佛被浸泡在深海里,连空气都透着一股令人室息的湿冷。
佩丝特那名魔王播下的“礼物”,正如一道看不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共同体的根基
诅咒正在蔓延。
莉莉那些年幼的狐族孩子们,一个个蜷缩在床上,昔日的活力被高烧抽干,小脸烧得通红,看得人心焦。
蕾蒂西亚和黑兔几乎不眠不休一个用吸血鬼的古老秘法进行灵格安抚,一个用月兔的权能施以物理降温。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也仅仅是勉强稳住了孩子们不断滑落的生命体征。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不过是死亡前的倒计时。
一间被临时改造成重症监护室的房间内,春日部耀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得象一张被彻底抹去所有数据的羊皮纸。
她也中招了。
甚至比任何人都要严重。
她那名为【生命目录】的恩赐,其本质是“生”的权能。
而佩丝特的根源,是纯粹的“死”。
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概念在她体内猛烈冲撞,结果就是她的灵格系统濒临崩溃,陷入了最深层次的岩机。
“喂,机能还在吗?”
逆回十六夜斜倚着门框,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草茎,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嗯。””
耀的声音细若游丝。
“只是———思维很慢。”
“慢?”
十六夜步进来,毫不见外地拖过一把椅子,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床尾。
“别彻底关机了。那个叫路凡的头号咸鱼到现在还没醒,你要是也跟着躺平,我们这边的战力可就缺了一角,三天后开团,装备都不好分。”
“我不会。”
耀缓缓摇头,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败。
她沉默了许久,象是在极度缓慢地调动着思绪。
“飞鸟——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
十六夜的语气沉了下去。
“【沙律曼达】那群火蜥蜴,几乎把北区的地皮都掀了一遍,连根羽毛都没找到。”
他顿了顿,用了一个更精准的形容。
“就象——-被棋盘的主人,从地图上拿走了一枚棋子。”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只有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对不起。”
耀低声开口。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停。”
十六夜猛地抬手,动作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不耐。
“收起你那套八点档的催泪台词。那个自大的大小姐留下,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不是去牺牲,
是去抢属于她自己的装备了。”
他用指节敲了敲床沿,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要做的是清理掉所有挡路的小怪,然后去最终boss的房间,把她风风光光地接出来,明白了吗?”
“说点有用的。”
十六夜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关于《哈梅尔的吹笛人》,仁那个书呆子快把自己泡进历史的故纸堆里了,你这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结果,除了反复证明所有流传的版本都指向同一个绝望的结局外,一无所获。
“不知道。”耀摇头。
“但是,佩丝特—很奇怪。”
“哦?”
十六夜终于来了兴致,象一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哪里奇怪?嫌她长得太幼齿,不够魔王气场?”
“她说,她是‘黑死斑魔王’。”
耀的语速很慢,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吐露,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但是,《哈梅尔的吹笛人》—是关于‘诱拐”的故事。传说里,孩子们并没有死去,他们去了新的天地,创建了新的城市。”
她似乎在竭力查找一个最内核的词。
“那是一个关于‘新生”的故事。”
“‘黑死病’”代表‘终结’”。”
“‘吹笛人’代表‘新生’”。”
耀的瞳孔里,清淅地映出十六夜的身影,也映出了一丝纯粹到极点的困惑。
“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被她强行塞进了同一个游戏里。”
“这不符合逻辑。”
新生,与死亡。
一瞬间,十六夜脑中那根名为“无聊”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如同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在狭小的房间里烦躁地来回步。
耀的话,象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被锁死的思路!
全错了!
他之前的思考方向,完全错了!
他一直在研究“哈梅尔吹笛人”这个游戏副本的规则,试图从内部查找bug。
但他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一一这个游戏的制作者,佩丝特!
她一个司掌“瘟疫”与“死亡”的魔王,为什么要来举办一个关于“诱拐”与“新生”的游戏?
跨界合作?还是吃饱了撑的?
仁的推理,说她是为了再现“背信弃义”这一主题。
没错,这当然是理由之一,但这个理由太空洞了!就象说“人活着是为了呼吸”一样,是正确的废话!
一个五位数大魔王,费尽心机布下如此大的棋局,难道就为了贪图北区这点贫瘠的灵格?
不可能!
这背后,绝对隐藏着一个更庞大、更疯狂的图谋!
一个足以让整个箱庭世界都为之震颤的阴谋!
“黑死病黑死病”
十六夜猛然停下脚步,双眼死死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十四世纪”
时间对不上!
这是仁早就发现的,最明显,也最致命的bug。
佩丝特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低级的漏洞?是傲慢到不屑于掩饰?
这个bug本身,就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往真正游戏目的的,隐藏的钥匙!
“耀!”
十六夜壑然转身,目光如电!
“白夜叉那个老太婆——她的权能是什么来着?”
“白夜叉大人?”
耀虽然虚弱,但还是立刻回答。
“她是‘白夜魔王”,司掌天体运行————是太阳与白夜的支配者。她是太阳主权的持有者之一!”
太阳主权!
天体运行!
轰!
十六夜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针尖!
他想起来了!
他妈的全都想起来了!
人类历史上,黑死病肆虐的十四世纪,在天文学上,有着一个更加赫赫有名的称谓一“蒙德极小期”!
那是太阳活动的最低谷!是太阳黑子几乎消失的时代!
是太阳的“沉睡”,直接导致了地球进入小冰期,气候异常,粮食锐减,最终引发了席卷整个欧洲大陆的饥荒与瘟疫!
黑死病的爆发,与“太阳的虚弱”,在人类的历史上,本就是一对绑定的概念!
佩丝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一百三十个孩子的灵魂!
更不是什么北区的支配权!
她将两个不同时代的历史灾难强行缝合在一起,制作出这个漏洞百出的恩赐游戏,其真正的目的,是利用这个游戏作为“病毒脚本”,作为“跳板”
2
夺取被白夜叉封印在箱庭某处的,至高无上的一一太阳主权!
一旦让她成功,她就能在箱庭这个超级服务器里,完美复刻那个“太阳沉眠,黑夜降临,瘟疫横行”的末日版本!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北区当她的瘟疫花园。
她是要将整个箱庭,都拖入她那永恒的、冰冷的、万物死绝的黑夜派对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通了这一切,十六夜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
那笑声里,是解开终极谜题的狂喜!是棋逢对手的亢奋!是即将亲手掀翻整个世界棋盘的无上愉悦!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我说那个疯女人怎么总是一副“你们随意,反正我赢定了”的傲慢嘴脸,原来她根本不是在跟我们玩!”
“她是在跟这个世界的管理员下棋!她想黑了整个服务器!”
“佩丝特!你这个家伙,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啊!”
他一把推开房门,身影如风般冲了出去,狂放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激荡回响。
“耀!你给我好好躺着!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把那个自作聪明的魔王,连同她那个破烂不堪的计划,一起打包扔进回收站!”
春日部耀凝望着十六夜消失的背影,苍白虚弱的脸上,终于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她闭上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底发出了最轻柔的祈祷。
“飞鸟还有路凡”
“请一定要,平安无事。”
“都听明白了吗?”
【无名】的作战会议室里,逆回十六夜一脚踩在桌子上,脸上挂着极度兴奋的笑容,那双紫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名为“有趣”的烈焰。
他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跟刚看完三小时哲学电影似的,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的呆滞。
珊朵拉的声音艰涩得象是被砂纸打磨过,
“你的意思是—魔王佩丝特,她搞这么大一个局,真正的kp!,是—偷白夜叉大人的太阳主权?”
”bgo!”
十六夜打了个响指,动作骚包得象个即将登台的摇滚巨星。
他从桌上跳下来,象一头终于发现新玩具的狮子,在众人面前步,亢奋的情绪几乎要让空气都啪作响。
《哈梅尔的吹笛人》就是个障眼法,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
“她真正的杀招,是藏在剧本里的病毒一一‘黑死病”!”
十六夜猛地停下脚步,伸出了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
“第一步,强行捆绑!”
“她把十三世纪的儿童失踪案和十四世纪的瘟疫大爆发用502胶水粘在一起,搞出一段漏洞百出的盗版历史!这段历史的内核,就是让所有人默认:1284年,哈梅尔镇,爆发了黑死病!”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第二步,触发bug!”
“一旦这个‘事实”在恩赐游戏中成立,箱庭的服务器后台就会被篡改!历史记录里,1284年就真的有了黑死病!那么问题来了,历史上黑死病大爆发的催化剂是什么?”
“是“太阳活动极小期’!”
“太阳,摸鱼了!”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嘴角咧开一个狂妄到极点的弧度。
“第三步,盗号!”
“白夜叉那个老太婆,她的灵格就是太阳本身!一旦历史被污染,‘太阳衰弱”成了既定事项,她的防火墙就会被从源码层面直接击穿!到时候,佩丝特就能象个顶级黑客,绕过所有安保,直接把太阳主权拖进自己的硬盘里!”
“然后,创造她那套永恒黑夜、死亡蹦迪的垃圾版本!”
一整套疯狂而镇密的逻辑链,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脑子里。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cpu,都被这天马行空又合情合理的阴谋给干烧了。
这太疯了。
把历史、神话、天文学和游戏规则拧成一股麻花,目标直指箱庭最高战力之一的阶层支配者!
这不是打架。
这是掀桌子!
这是想直接黑掉整个服务器的管理权限!
他第一个从岩机状态重启。
“游戏胜利条件第二条,‘打破虚伪传承,创建真实传承”—这根本不是附加题!”
“这就是唯一的主线任务!”
蕾蒂西亚金色的瞳孔里燃起不屈的火焰,接上了仁的思路。
“我们不仅要向箱庭证明佩丝特是‘黑死斑魔王”,更要证明,《哈梅尔的吹笛人》和‘黑死病”,没有一毛钱关系!”
“必须从逻辑根源上,斩断这两个事件的捆绑!”
“没错!”
十六夜赞许地警了他们一眼,总算还有能跟上趟的。
“只要我们能做到这一点,她那个篡改历史的病毒脚本就会运行失败,盗取太阳主权的计划直接胎死腹中!游戏结束,我们赢!”
“可、可是,要怎么证明呢?”
黑兔急得兔耳朵都快拧成了麻花,“历史都刻在那了,我们怎么去修改一个已经定型几百年的故事,创建什么‘真实传承”?”
“这就需要挖出那个童话本身,被埋起来的‘源码”了。”
“小不点领袖,泡了几天图书馆,除了把自己腌入味,还有什么别的收获吗?”
被点到名,仁紧张地站直了身体,手里那沓资料被他捏得死紧。
“有、有的!”
他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但那股压抑不住的激动已经破土而出。
“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哈梅尔古籍,发现了一个细节!在最古老的碑文上,对那130个失踪孩子的记录是一一“他们去往了calvarie,在koppen附近永远地消失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calvarie’在古德语里,确实有‘行刑场’的意思。“koppen’则指山丘。所以后世的版本都把这解读成一个悲剧,孩子们死在了山丘刑场。”
“但是!”
仁的声调猛然拔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我找到了一个中世纪历史学家的手稿,里面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他认为,‘calvarie’在当时的地方方言里,也可以指代‘开垦和耕种新的土地”!”
“而“koppen”,除了山丘,还有一个意思—一‘头领”、‘首领”!”
仁的眼中闪铄着智慧与发现的光芒,他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宣告一个被尘封数百年的真相。
“所以,那段碑文的真正意思,很可能是一一”
“‘在一位领袖的带领下,一百三十名哈梅尔的孩子,去往了全新的土地,开创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
“这根本不是一个关于死亡和绝望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新生”、‘开拓”与‘希望”的创业史啊!”
轰!
仁的话象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轰然引爆。
新生!希望!
这两个词,与佩丝特“死亡”的权能,形成了最根本、最尖锐的对立!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仁!”
十六夜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子喻嗡作响,狂放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这就是我们的‘真实传承”!这就是我们用来反击那个疯批魔王的最终兵器!”
“只要我们在游戏里,把这个充满希望的创业故事公之于众,让箱庭中枢承认这个版本!佩丝特那个创建在‘死亡’上的法则,就会被故事本身蕴含的‘新生’之力,当场冲垮!”
珊朵拉和曼德拉对视,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与决意。
破局点,找到了!
“我立刻动用【千眼】的情报网,全球搜索支持这个‘新传承”的一切史料和证据!”珊朵拉反应极快。
“我马上去连络北区所有还能动的共同体!告诉他们,天还没塌,我们能翻盘!”曼德拉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黑兔!”十六夜大喊。
“去把我们【无名】那面破旗给我拿出来!”
“这一次,我们要亲手柄它插在哈梅尔的土地上!”
“是!”
黑兔的眼框瞬间红了,她用力点头,压抑了数天的绝望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转身就跑。
希望的曙光,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春日部耀扶着门框,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白得象刚出厂的a4纸,脚步虚浮,但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我听到了。”
“算我一个。”
随着她的话音,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移动,带着沉重如山岳的压迫感,挤进了会议室。
咚。
当它站定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心脏被紧了。
那是一个通体由黑曜石构成的巨人,身上布满了古朴神秘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大地的血脉般缓缓流淌着光华,仿佛承载着整片大地的重量与意志。
正是之前路凡随手召唤出来,一屁股坐废了拉婷的那座“兵器山”!
不,它不再是山了。
它拥有了双臂和双腿,象一个沉默的泰坦,安静地聂立在耀的身后,用无声的威严宣告着自己的降临。
“耀小姐!你”蕾蒂西亚惊讶地看着她,更震惊地看着她身后的巨人。
耀轻轻抚摸着巨人冰冷的、如同山岩般的腿部,仿佛在安抚一头温顺的巨兽。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安心的微笑。
“他叫【山之心】。”
“路凡睡着前,把它送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