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本部,今夜灯火通明。
用从【帕修斯】抄家得来的钱。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用从【帕修斯】抢来的物资。
路凡端着盘子,在喧闹的人群中艰难穿行,感觉自己象是在高峰期的地铁里。
他的盘子里堆满了红烧肉,垒得象座小山。
这是他用眼角馀光扫描全场后,确认的最高热量、最高效率的能量补给品。
莉莉带着几个狐族小鬼,端着盘子满场飞奔,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得象是提前过年。
可惜,他那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比ak还难压,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活动。
“大家慢点吃!别噎着!”黑兔穿着围裙,象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兔耳朵因为情绪高涨,已经变成了饱和度拉满的粉红色。
淦,好吵。
路凡的最终目标是宴会厅角落里那个最阴暗、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那里,一道身影安静地坐着,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仿佛自带一层结界。
她换下了女仆装,穿上了一套繁复华丽的哥特长裙,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象两枚上好的红宝石。
她手中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大概率是西红柿汁——路凡善意地揣测。
他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将堆满红烧肉的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顺手从旁边摸过一杯加满了冰块的可乐。
“不跟你的小主君和同事们一起庆祝一下吗?前魔王兼前商品兼现任战斗女仆小姐。”
路凡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发动了嘲讽。
蕾蒂西亚的眉毛跳了一下。她似乎想纠正他这长到离谱的称谓,但最终放弃了。
“吾名为蕾蒂西亚。”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算是最低限度的抗议。
她看着路凡,这个男人在决战中只出手两次,一次掀桌,一次掀老板,直接把游戏玩成了内测版本。
心情何止是复杂,简直是量子纠缠。
“这次……多谢。”
她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她很清楚,没有路凡,光靠十六夜那个战斗狂,就算能赢,【无名】也得被打掉半条命。
绝不会象现在这样,像去别人家吃了一顿自助餐一样轻松。
“谢我?”
路凡又塞了一块肉,腮帮子鼓鼓的,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我只是想早点下班,谁知道你们的临时工boss这么不专业,连加班拖延时间的职业素养都没有。我投诉他都来不及,谢他干嘛?”
蕾蒂西亚:“……”
她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这个人的强大不讲道理,思维方式更是突破了逻辑的束缚。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心里,但只有她敢在这种氛围下问出口的问题。
路凡停下筷子,拿起可乐猛灌一口,打了个响亮的嗝。
他用一种看透世事沧桑的语气,给出了答案。
“我?一个光荣的‘神话体系架构重组与历史遗留bug修复工程师’,兼任‘【无名】养老社区项目发展企划部经理’。”
蕾蒂西亚彻底沉默了。她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放弃对这个男人进行任何形式的逻辑分析。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带着强大的气场,锁定了这个角落。
逆回十六夜一马当先,脸上挂着“我发现了一个绝世大乐子”的狂热。
久远飞鸟紧随其后,双手抱胸,下巴微扬,是她标志性的大小姐审问模式。
春日部耀跟在最后,怀里抱着三毛猫,安安静静,却象个无法被忽略的影子。
“抓到你了,咸鱼四号!”
十六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路凡盘子里的红烧肉都抖了三抖,
“别想蒙混过关!白夜叉都点你名了,‘未知变量’先生?什么狗屁‘仲裁申请’,你那套说辞也就骗骗黑兔和那些小鬼!”
“庶民!”
飞鸟居高临下,用扇子指着路凡,
“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那种直接修改游戏规则的力量,根本不是‘利用bug’可以解释的!这关乎我们共同体的未来,你不能再用那种敷衍的态度来搪塞我们!”
路凡叹了口气,内心弹幕刷屏:来了来了,赛后复盘环节。早知道就端着盘子去厕所吃了。
他慢条斯理地夹起最后一块红烧肉,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优雅地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咽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脸,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社畜笑容。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他摊开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把神话想得太高大上,其实说白了,它就是一份份年代久远的霸王条款合同。而我,恰好,考过箱庭上古神话法律从业资格证。”
十六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再编一个试试?”
“真的。”
路凡一脸诚恳,
“阿尔格尔和卢奥斯的关系,在神话契约里属于‘非自愿劳务派遣’。我只是帮阿尔格尔找到了劳动仲裁的快速信道,提交了一份附带精神损失赔偿的强制解约申请。系统判定申请有效,自动执行了而已。整个流程完全合法合规,有据可查。你们之所以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因为你们没读过那本厚达三千页的《箱庭上古灵体权益保护法案》。”
飞鸟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男人用一种极其荒谬的方式进行无情的践踏。
十六夜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畅快: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上古灵体权益保护法案》?行,我信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律师’,下次还能帮谁打官司!”
他似乎找到了比单纯的战斗更有趣的新乐子。
路凡见十六夜似乎被他成功“忽悠”住了,觉得是时候进行战术性撤退了。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引向一个能让他脱身的方向。
“既然【帕修斯】都打下来了,咱们也算是鸟枪换炮了。仁,你觉得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给咱们共同体换个新名字?比如叫【红烧肉之家】什么的,听着就很有食欲,寓意也积极向上,还能避免以后别人问‘你们叫什么’的尴尬。”
路凡看向仁,抛出了一个他自认为“一劳永逸”的方案。
他怀里抱着一面空白的旗帜,轻轻地摇了摇头。
“路凡大人,我们不需要新的名字。”
仁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共同体的名字是【无名】。这个名字,是为了等待我们失散的同伴回来。他们会循着这个名字,找到回家的路。我们必须保留它。”
十六夜、飞鸟和耀都看向仁,十六夜的嘴角勾起一个赞赏的弧度。
飞鸟的表情也从审视变成了认可。耀则默默地抱紧了怀里的三毛猫。
路凡的笑容僵在脸上。淦,好不容易想了个“躺平”方案,结果直接被这个小鬼用“情怀”给堵死了。
“名字不能改,那旗帜呢?”
黑兔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再触到仁的逆鳞。
“旗帜可以重新设计。”
仁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空白旗帜上,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但它必须代表【无名】,代表我们的希望和未来。”
“那还不简单?”
十六夜一把抢过空白旗帜,展开比划了一下,
“就把我的拳头印上去!再写上‘老子天下第一’,简单粗暴,谁看了都知道我们不好惹!”
“太粗俗了!”
飞鸟立刻反驳,
“旗帜应该用蔷薇和王冠的图案,名字就叫【荣光女王御座】!”
“……”
耀摸了摸怀里的猫,
“叫【三色猫之家】。”
眼看一场新的争论就要爆发,路凡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
“不行了……刚才的红烧肉……好象是前天剩下的……吃得太急,闹肚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迈着虚浮的脚步,朝宴会厅另一头的沙发区移动。
“你们先讨论,拿出几个方案,回头搞个投票……我……我需要进行一次战术性撤退……黑兔,厕所在哪边……”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经成功脱离了会议内核圈,一头栽倒在最远处的沙发上,两秒钟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十六夜和飞鸟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黑兔看着那个装死的背影,兔耳朵无力地耷拉下来。
只有耀,抱着猫,默默地走到沙发边,拿起旁边的一张毯子,轻轻盖在了路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