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复北回到屋里干活,和白景明继续砸门。
白景明听着他刚刚和那些人的谈话,听到燕复北竟然说他就是沉君怡现在的男人时,白景明都佩服极了。
佩服之馀,就是感动啊。
他的这个大师兄,人也太实在了。
竟然会为了帮他,不仅亲自过来帮他收院子,开门立围墙,甚至为了不让人多说闲话,都直接说自己是沉君怡的男人了。
白景明感动的走过去,对燕复北说;“大师兄,你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真的!”
白景明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也不用为了堵村民的嘴,而说你是我娘的男人,虽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他们会当真的。”
白景明真心实意的说:“我娘都这个年纪了,她应该是不会再嫁人的,其实跟他们说也没事,他们都找不到我娘,就算找到了,找个媒人上门,估计也会被我娘赶出来的。”
燕复北:“”
燕复北本来心情就有些烦躁了,听到白景明这么说,心里顿时就更难受了。
沉大夫不准备再嫁人了,那他怎么办。
他还真就喜欢沉大夫那样的。
白景明说着说着,又说了一句:“说起来,我刚才还在想呢,大师兄,如果我娘真嫁给你了,那按辈分,我岂不是要喊你叫爹啦,哈哈哈哈哈哈。”
燕复北:“”
白景明也就十六岁,燕复北都快三十了,就算他给白景明当爹,又有何不可?
他现在看白景明,不就是看小辈的感觉嘛?
有什么可笑的呢?
燕复北的脸色更臭了。
白景明却觉得很好笑,他只要一想到燕复北要当他爹,他就想笑。
等卫七从围墙那边走过这里来帮忙的时候,白景明还把这事当做笑话,给卫七讲了好一会儿呢。
卫七:“”
卫七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燕复北一眼,就看到燕复北瞥了过来,眼神凶巴巴的,说;“别说话了,快干活了!时辰不早了。”
卫七:“”
好吧,燕复北现在不仅把白景明当成儿子了,他甚至都不敢吼白景明了。
就知道吼卫七他们几个。
卫七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家将军这都还没出嫁呢,就已经骼膊肘往外拐啦。
以后要是真的能和沉大夫在一起了,估计他们全都得听沉大夫的。
白文康在私塾给孩子们启蒙,一般都是去一个白天的。
等他慢悠悠地走路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了。
他刚一回到村里,遇到的一些村民,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白文康平时自诩是秀才,都很少和村里的这些农夫们闲聊的。
但是现在,他一路走来,实在是被这些人的眼神看得受不了了。
于在又遇到一个相熟的村民路过的时候,那村民看着他,突然说:“白秀才,听说你和沉氏和离了?”
白文康脚步一顿,皱着眉头说:“是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他分明没有把这件事往外说啊。
不管怎么说,跟妻子和离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毕竟是同甘共苦过的接发妻子,他都还没考取功名呢,半路就把揭发妻子给赶走了,外面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他呢。
那村民就说了:“你还不知道吗?你家老二回来了,带着人在院子里立围墙,说沉氏已经把你们家左边的小院子卖掉啦,还说你们已经和离了,以后沉氏都不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秀才你”
那村民的话都没说完呢,虚弱的白秀才就加快了脚步,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家里赶。
他最近身子亏空的厉害,越来越虚弱了,走几步都气喘吁吁的,更何况跑步。
他急急忙忙地跑了没几步路,就又停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
白文康恨自己的这个身体啊。
怎么变得这么虚了!
再这样下去,他连私塾都不能去了。
因为他最近每天都要走好久,以前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他现在要走将近一个时辰。
去到私塾后,身体也很疲惫,需要缓上好久,都没有心思给孩子们启蒙了。
他最近也在琢磨着,不去私塾了,他得留在家里养伤才行。
但是躺在家里了,没有收入,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文康都没想明白呢,这就又听到了家里的院子被卖了。
他能不着急嘛?
紧赶慢赶地跑回来一看。
不仅围墙立起来了,就连左边院子的门都安上了。
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正在往外清理碎石垃圾呢。
看着被一分为二的白家,白文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左边的院子,看着白景明正在往大门上安装铜锁,他立刻就严厉地说:“老二!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很拎不清,要把院子给卖了,你怎么也不劝劝她?”
白文康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白景明看到他,就发现白文康又瘦了一些。
白景明就皱眉说:“爹,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瘦了这么多?”
白文康气得喊道:“你说怎么回事,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白景明:“”
白景明无语地说:“爹,我哪里有气你?我都好久没有回来了,咱俩面都见不上,谈何气不气的,你可别污蔑我啊。”
白文康:“”
白文康伸手指着他,说:“你还说没气我,你现在不就是在气我?”
白景明把手里的活放下,对白文康说道:“爹,你现在非要说这个吗?我现在没空,忙着呢,要不然咱们一会儿再说?”
白文康于是走过来,看着已经安装好的大门,以及院子中间立起来的围墙,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他既然和沉君怡和离了,那沉君怡就一定会把自己的东西全都要走的。
沉君怡就是一个冷漠的女人,她简直没有心!
这可是他们白家的宅子啊,竟然说卖就卖了。
从今往后,这让他白文康,还怎么在村里人跟前露面?
卖地卖宅子,那可都是败家子才干的事情啊!
白文康气得直喘粗气,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娘她,这是不给我活路啊!分院子,卖宅子,她这是让我们白家,成为了全村人的笑话啊!”
白景明也叹气,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亲缘感情在。
他就说:“爹,我当初都说了,让你别和娘和离嘛,这个家里没有了娘,还算什么家?你自己一个人,连饭都不会做,没有了娘,你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白景明仍旧梗着脖子,说:“胡说,我怎么可能喝西北风?秋月每日都给我做饭那,她可比你娘贤惠多了!”
白景明冷笑:“既然她这么贤惠,那你就让她出钱,把这个宅子买回去不就好了?这个宅子又不用多少银子,你们难道还拿不出来吗?”
白文康根本不想出钱买这个宅子。
这个宅子本来就是他们白家的,他都住了十几年了。
现在突然说要被卖掉了,以后再也不是他们白家的了。
白文康的心里压根接受不了。
他问白景明:“这个宅子,你们准备要卖多少银子?”
白景明哪里知道啊,毕竟他压根没有打算卖掉。
但是既然白文康这么问了,他就随口胡诌了一个数字:“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都能在镇子中心的百花街上买一个院子了。
果然,白文康一听这话,顿时就怒火冲冲地说:“五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我们村里距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呢,这些宅子顶多就值个二十两!”
白景明:“”
白景明心想,这个宅子竟然值二十两,还挺值钱的。
娘竟然愿意把这个院子给他,果然是他的亲娘啊!
他要一辈子跟着他娘!
白文康简直被气坏了,他冷笑着说:“我没有钱,我也不会买这个小院子,但是你们如果真的要把这个宅子卖了,我就吊死在你们院子门口!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办!”
说完,白文康就气喘吁吁地,转身回隔壁的院子去了。
白景明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爹,你可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你可是秀才,这样有辱斯文啊。”
白文康回头骂道:“你个不孝子,你知道什么是斯文?你给我闭嘴。”
白景明:“”
白景明觉得他这个爹还挺有意思的。
又要跟娘亲离婚,又觊觎娘亲的院子,然后呢,他又不肯出钱买。
真的是,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父亲那么讨人嫌呢?
燕复北本来就在院子里清理杂草的,听到白文康的声音后,他就赶紧转头看过来了。
他早就想看看白文康到底长什么模样了,毕竟是能娶到沉君怡,并且让沉君怡心甘情愿付出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
结果这一看,燕复北却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了。
光从外表来说,白文康其实长的很不错,一副温文俊秀的书生模样,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仍旧看起来很年轻,和燕复北以前见过的那些书生们都差不多。
但是,白文康也太瘦弱了,站在那,燕复北甚至都不敢靠近他,就怕刚刚走过去,白文康就得晕倒在地上,太弱了,不值得。
燕复北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卫七呢。
刘四斤和黑子在隔壁的院子里给围墙封顶呢。
卫七站在燕复北的旁边,也在打量着白文康。
随后,他压低声音,对燕复北说道:“大哥,这就是白秀才啊?沉大夫的丈夫?”
燕复北沉着脸,纠正他道:“你应该说,是前夫,他们已经和离了。”
卫七:“”
卫七就赶紧说道:“对对对,前夫,据说是个秀才,看起来确实挺斯文的。”
卫七是最害怕跟这些秀才打交道了,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卫七向来都十分清楚,自己就是那个兵,他听不得那些酸腐秀才说的之乎者也之类的,听得他脑仁疼。
他看看白文康,又看看燕复北,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燕复北还不了解他嘛?
一看卫七的表情,就知道卫七有话要说呢。
燕复北就问:“你想说什么?别扭扭捏捏的,直接说。”
卫七:“”
卫七迟疑了片刻,这才压低声音说:“大哥,我是觉得,这个白秀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身书卷气,长得也挺秀气的,他和你,完全是不同类型的男人啊”
燕复北的脸色阴沉沉的,他看着卫七,说:“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给我扭扭捏捏的。”
卫七挠了挠头,就直接说了:“大哥,我是觉得,你和白秀才吧,长得天差地别的,人家斯文,你挺粗糙的,人家秀气,你呢,又挺粗鲁”
卫七话说道一半,就闭嘴了。
因为燕复北眼神里的杀气太凶了,卫七缩了缩脖子,赶紧转身跑了。
燕复北简直要气死了。
他能不知道自己和白文康长得不同吗?
他是练武出身,是将军,在边关风吹日晒了十几年,他能不知道自己粗糙嘛?
要卫七多嘴。
燕复北越想就越心烦。
他心里想着,像白文康那样弱不禁风的酸腐秀才,有什么好的?
身体那么差,他一个手指都能把他撂倒,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他能给女人依靠吗?
但是吧,他同时又想,一个人的喜好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他就喜欢沉君怡这种类型的女人,若是换一个类型的,他也看不上。
那如果沉君怡,偏偏就喜欢斯文瘦弱的书生呢?
那他这样的,就算再好,沉君怡也不会喜欢的。
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燕复北的心情非常糟糕。
等他们把围墙和大门的事弄好,白景明把大门给锁上,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燕复北都没有再说话。
他就坐在驴车上,沉默地赶着驴车先走了。
而白景明呢,还在院子里,被白文康揪着训话呢。
卫七也赶紧跟着燕复北一起走了。
刘四斤和黑子一辆车,也是归心似箭的。
刘四斤着急去看陈婉穗呢,毕竟都一天没见了,还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