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君怡和白景明等人回到白家的时候,白家的大门紧闭着,屋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虽然邻居们说她们会吵架,还吵得很厉害,但是至少现在,她们都还挺安静的。
沉君怡和陈婉穗从车上下来后,沉君怡就踩到垃圾了,她后退了两步,皱眉看着白家门口的黄泥小路。
陈婉穗也垂头,看着白家门口的路面,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天爷,他们这是多久没有扫过地了?家门口怎么脏成这个样子了?”
白景明和刘四斤从车上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垃圾,十分无语地说;“他们这是把门口当垃圾场了?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门口丢啊?父亲那么好脸面的人,这次竟然不管吗?也不怕别人在背后看他笑话!”
白景明说着,发现家门口的那棵树下,也全都是垃圾,甚至还有苍蝇蚊子飞来飞去的。
白景明心里那个气啊!
这样让他把牛车停到哪儿去?
刘四斤站在白景明身后,他是第一次来到白家,看着白家周围的情景,就连他这个不太在意居住环境的人,都觉得有些无语了。
村里的人都会在距离家不远的地方,弄个垃圾场,专门用来放垃圾。
逢年过节就会清理一次,把垃圾扫在一起然后用火烧掉。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是很干净的,为了防止毒虫,甚至连杂草都没有一棵。
而白家的门口呢,不仅杂草丛生,还到处都是垃圾,一些吃完的鸡骨头啊,一些剩菜叶子啊,还有菜汁啊什么的
总之,都是一些容易招虫子的生活垃圾。
幸好现在是秋天,天气还不算太热,要不然,这些垃圾让夏天的大太阳暴晒上一两天,肯定就会发馊发臭了。
白景明气得跺脚:“他们找回来的不是女人,是妖怪吧?怎么这么脏啊,这也太不讲究了!”
刘四斤站在门口,对白景明说;“要不你们进去吧,我在门口看着牛车。”
这这辆牛车可都是沉君怡租来的,现在的牛可是很贵的,万一丢了可就损失大了。
而且,就算白景明找到地方,把牛车拴起来,刘四斤也还是会留在门口守着的。
村里游手好闲的青年可多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把他们的牛车牵走了,那他们上哪儿找去啊?
白景明听到刘四斤这么说,就把手上的缰绳递给了刘四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多谢你了兄弟,我先和我娘还有大嫂回家里看看。”
他口中的大嫂陈婉穗,已经跟着沉君怡一起往白家的大门走去了。
刘四斤:“”
刘四斤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的情绪可谓是跌落谷底。
陈婉穗竟然是白景明的大嫂,那也就是说,陈婉穗现在是白家老大的妻子了?
刘四斤沉默地坐在牛车上,默默地看着白家的大门发呆。
陈婉穗还不知道刘四斤正一个人体会着失恋的痛苦呢。
她和沉君怡,以及白景明一起,站在白家的大门口。
白家大门并没有上锁,所以,屋里应该是有人的。
白宜明上前,用力一推,就把大门给打开了。
屋里的情况比门外更糟糕呢。
本来一进门就是前院,院子挺大的,左右两边都是菜圃,用来种菜的。
中间是用石子铺成的小路。
结果现在呢,他们的菜园子里一片狼借,那些菜都蔫蔫的,全都干死了。
踩地上也丢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景明果真在菜地里看到了他的几个小摆件。
他立刻冲过去,把自己的几个小动物摆件捡起来,生气地说:“他娘的,到底是谁啊!凭什么把我的东西丢出来,是不是想死啊!”
白景明真的怒了啊。
本来他去武馆的时候,虽然沉君怡同意了,但是父亲白文康是不同意的。
白文康不允许他去武馆当学徒,想让他和老大白宜明一样,去书院读书,走科举的路子。
因为违背了父亲的要求,所以,这段日子,白景明一直都不敢回来。
就怕被白文康骂。
结果现在呢,他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丢出来了!
这可真是气死他了。
白景明当场就要闹了,他大步冲到屋里,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用力踹了一把门、
沉君怡甚至都还来不及阻止呢,就听见“嘭”的一声响,厢房的大门就被白景明给踹开了。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来,白景明一眼看去,就看到陈婉穗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伸手指着他大骂:“你做什么啊?你下流!”
陈婉穗骂完,就小跑着躲到床上去了。
白景明一愣,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就这样踹门进去,确实不太妥当。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已经全然和以前不同了。
这个厢房本来是他的房间,他在这个屋子里住了十几年了,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摆放的。
书柜上的东西也都是他收集到的小玩意。
结果现在呢,屋子里的摆设完全变了,书柜和书桌等,全都换了一个位置。
而书柜上摆放的那些小玩意,也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大白宜明的东西,以及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白景明越看越生气,他站在门口骂道:“这里是我的屋子,你们赶紧从我的屋里滚出去!还有我的那些东西,弄丢了的全都给我找回来!要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东西统统给砸了!”
陈陈雯淑上外袍,从床上下来,她双手叉腰,指着白景明说:“什么你的屋子,你不是早就搬出去了吗?现在这个屋子是我和宜明哥哥的,你如果想搬回来,就去住柴房好了!”
陈雯淑以前还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但是最近,因为时不时就和秋月吵架,甚至打架,她也变得越来越粗鲁了。
陈雯淑盯着白景明,冷笑着说:“想搬进来?可以啊?搬进来跟我一起住,怎么样?你乐意吗?”
白景明还年轻,哪里见识过这些女人的厉害。
他当即羞愤的脸都涨红了,指着陈雯淑说:“你,你不知廉耻!”
不仅白景明震惊生气,跟在后面看热闹的陈婉穗,也都惊呆了。
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陈雯淑的嘴里说出来。
陈雯淑以前,分明是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人呀。
而且,陈雯淑其实很爱干净,在家里也会经常打扫自己的屋子的。
以前在陈家的时候,陈家门口有点什么垃圾,陈雯淑都会喊陈婉穗过去扫地。
现在好了,她跟着白宜明来到了白家,竟然能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要么,就是她压根没有把白家当做是自己的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跟白宜明好好过日子。
要么呢,她纯粹就是懒,就是不想干活,就是这么个邋塌的女人。
白景明伸手指着陈雯淑:“你这贱人,你别胡言乱语!”
陈雯淑冷笑着走出来,一眼又看到了陈婉穗,她顿时脸色一沉,十分厌恶地说:“陈婉穗?你不是已经和宜明哥哥和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雯淑的嗓门大,话说得就连门外的刘四斤都听见了。
原本坐在牛车上,萎靡不振的刘四斤,就突然浑身一震,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和离?
原来陈婉穗竟然已经和离啦?
刘四斤原本沉郁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
他从牛车上下来,牵着牛车,来到白家的门口,白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他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陈婉穗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她不想以前那样唯唯诺诺,胆小怯懦了。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陈雯淑,陈婉穗就说:“当然是回来搬东西的,我虽然和白宜明和离了,但是我还有东西没有搬走呢。”
说着,陈婉穗还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带走,可就便宜你了,那可不行!”
陈雯淑:“”
陈雯淑当即气得个倒仰,她“呸”了一声,大声说:“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呢!哼!”
说着,陈雯淑转身就要回屋。
不过,她回屋之前,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
“我可事先说好啊,你们的东西如果不见了,那可不是我拿的,我行得端坐得正,可不会偷拿别人的东西,跟某些来路不明的人可不一样!”
陈雯淑这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呢。
果然,她话音才刚落,隔壁厢房原本紧闭着的屋子,就突然打开了门。
一段时日未见,原本瘦削的秋月,竟然圆润了一圈。
不过也对,秋月原本就年纪不大,和陈婉穗她们年纪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年纪罢了。
这两年她跟着家人当流民,一路讨吃才来到了这里,自然会营养不良,个子瘦小。
但是现在呢,她跟着白文康之后,白文康愿意花钱给她买吃的,还会额外给她一些银子当体己钱,她吃得好睡得好,自然就长肉了。
秋月的气势也出来了,凶悍的不得了,门一打开,指着陈雯淑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就是故意在别人跟前骂我呢,对不对?还小偷,我呸!也就你这种见钱眼开的残花败柳才看得上这些东西,我可看不上!”
陈雯淑本来都不想回屋里,不想看见陈婉穗的了,结果秋月非要从屋里出来,跟她吵两句。
陈雯淑气得脸都青了,她双手叉腰,大骂:“你个贱人,你说残花败柳!”
秋月冷笑:“我说谁?谁应了就是在说谁!真是可惜了宜明少爷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却被你这样一个残花败柳给骗了,他再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啊,再差还能比你差嘛?”
陈雯淑气得眼框通红,都快要哭了。
她左右看了几眼,突然抄起一根扁担,就朝着秋月冲过去了:
“你这个贱人!我说宜明哥哥每天下午回来后,你都要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呢,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是不是?你想勾引宜明哥哥是不是?你就想把我赶走,然后和宜明哥哥在一起是不是?”
陈雯淑一边骂,一边拿着扁担就去打秋月。
秋月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雯淑满腔火气没地方撒,拿着扁担对着秋月房间的门,就是一阵乱敲乱打,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她们两人打得旁若无人的,白景明原本很生气的,结果现在都只顾着看戏,连话都忘了说。
沉君怡和陈婉穗更是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们吵架,砸门。
这一场下来,简直比戏台上还要精彩啊!
陈婉穗伸手捂嘴,心里对陈雯淑的形象已经全然崩塌了。
什么温婉贤淑的淑女啊,这简直就是搞笑嘛。
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吧,简直跟个泼妇,也不差什么了。
陈婉穗凑到沉君怡旁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娘,那个秋月,她该不会真的真的看上白宜明了吧?”
陈婉穗觉得白宜明真没有什么好的。
性格自私,心性凉薄,虽然大家都说他书读的不错,文章也写得好,但他人品不行的话,那即使书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陈婉穗竟然能看到两女争一男的盛况出现,还是为了争白宜明,简直令人震惊啊。
沉君怡想到自己给白文康下药的事。
现在的白文康,那方面估计已经不行了。
又或者说,属于是有心无力吧,他估计心里是很想的,毕竟每天抱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入睡,肯定会想要做点什么的嘛。
可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啊。
他那方面不行了,那刚刚体会到鱼水之欢的秋月,肯定也忍受不了的。
秋月认识不到什么好男人,她又是白文康的小妾,天天困在白家这方天地里。
所能接触到的男人,除了白文康,就是白宜明了。
而白宜明又文质彬彬,客气疏离,一表人才的。
秋月会心动也很正常。
前世的时候,被秋月看上的还是白景明。
而且,秋月也成功勾搭上了白景明,还哄着白景明卖祖屋换钱,用来当去京城的盘缠呢。
沉君怡想到这些,对这些人就更加厌恶了。
甚至连好不容易看顺眼了的白景明,也有些看不顺眼了。
沉君怡对陈婉穗说:“别说了,快去收拾东西,赶紧搬走,以后啊,咱们就别再回来了。”
陈婉穗低声问:“娘,你不是说,要在这里住一晚的吗?”
沉君怡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有些烦躁,这里原本是她的家,她很珍惜,也很爱护。
把院子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无一处不细心,无一处不干净。
现在好了,被那两个女人弄成垃圾场了。
沉君怡以前还执着于这套房子。
因为舍不得这套房子,哪怕她当时和白文康闹翻了,她都没有想过要搬过去住。
然而现在呢,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这点执着,都已经没有了。
她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沉君怡沉默了许久,才突然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算了,我不要了,这里就留给他们吧,穗娘,咱们把东西收拾好,尽快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