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后,胖和尚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晴马上就又重新闭合,似乎是不愿看到这芝加哥歌剧院里已经发生了的惨剧。
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歌剧院中的浮华辉煌已然不再,处处都是被撕裂的肉块、折断了的森白骨茬与猩红的血液,微弱的哭豪与哺吟声经久不绝。
身上只披着一件西服外套的夏弥盯着路明非手里变成胖和尚头颅的法器,搓了搓手,跃跃欲试“,这个骷髅头好神奇啊,让我玩玩。”
路明非没拒绝,点点头说道:
“那我先一次性把话问完。”
说罢,他转身,打算向另一个包厢走。
夏弥低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黄铜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和服女人:
“?你不先问她吗?她刚刚说的是假话哎?”
带着面具的年轻女人自然是看不见胖和尚的头颅的,她听见夏弥说“假话”两个字,端坐着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斗了一下。
路明非摇头:
“不急,先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排查一遍,把说假话的集中到一起,这样能方便不少。”
他警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和服女人,说道:
“走罢,跟在后面。”
和服女人的表情被面具遮掩,看不清,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哆哆的跟在路明非和夏弥身后。
二楼的走廊狭长,比一楼还要奢靡豪华,两侧挂着昂贵的名画,猩红色的天顶、墙壁和地面,
阳光照上去,流淌着介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华丽色彩。
可惜,它貌似不象看上去那样秘密深藏,
被夏弥随手打成人棍,失血过多已经死掉的老牛仔;
被路明非用“虚空去返万全殊胜法”送走,只留下了下半身的哈基印;
其他的就只是几个人模狗样,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贵族混血种,问完之后也没有收获。
这种绝对不能泄露的情报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虽然搜查完二楼之后一无所获,路明非也没露出什么遗撼的表情。
“那就开始吧。”
路明非扭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凝视着身后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
他手中的胖和尚似乎读到了什么信息,忽然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施主莫急,还有。”
路明非挑挑眉:
“还有什么?还有人么?”
胖和尚闭口不言,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路明非“他心通”的功夫比不上这胖和尚,自然也读不到他的想法,但路明非现在是拥有足够容错的强势方,自然有足够的馀裕去推测这胖和尚的心思。
“在我搜查的人员之外,你还用“他心通’读到了其他隐藏在暗处之人的心声,所以你说‘还有’?”
路明非摸了摸下巴,快速的整理思路,
“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你是清楚的,你知道我不肯、也不能有一丁点遗落,但你却不肯告诉我进一步的情报,打算让我自己找你在拖延时间?”
路明非勾起嘴角,晃了晃手里的头颅,总结道:
“胖和尚,你这是在读到了我的心思之后,对这个女人起了‘慈悲心’啊。”
“阿弥陀佛。”
“愚蠢的慈悲,就算我再搜一圈,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的慈悲除了眈误了宝贵的时间之外之外,再无他用。”
胖和尚脸上的臃肿肥肉被路明非晃的乱甩,看起来滑稽异常,但他依旧低眉垂目,颂念了一声佛号,不言不语。
来追杀路明非的和尚们一个个都是固执到了魔惬的地步,再加之修持用来辨别谎言的“他心通”,他们一旦认定哪件事,那真真是无可挽回。
路明非自然深知这点,他冷哼一声,也不再尝试与胖和尚沟通。
“夏弥,你不是能看到万物之“眼”么?能找到这里的暗门吗?”
“啊?我刚刚光顾着看这个胖和尚了,等一下。”
夏弥移开目光,视野里的胖和尚重新变化髅头,她的目光中泛起淡淡的金色,幅度轻微的扫视走廊内的情况。
作为掌握纯粹力量的“大地与山之王”,夏弥可以近乎本能的将一个复杂物体内的“应力”引导,集成,形成一个集成的“眼”。通过击打“眼”,达到攻无不破的恐怖效果。
而形成并捕捉“眼”的前提就是对一个复杂物体的每一处应力的完全掌握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依靠诺玛那样的大型计算机也难完成的恐怖计算量,而对夏弥来说,这则是在战斗中可以随时使用的权能。
差距如此,在这样天赋面前,人类设置的所谓的精巧隐蔽的暗门,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那里。”
就只是扫了一眼的功夫,夏弥就指出了暗门的所在。
路明非手上的胖和尚的头颅虽然仍然一言不发,但却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走。”
路明非继续与夏弥并排前进。
正常情况下,这种暗门应该由夏弥一个人进去探路的,肉体赢弱的路明非站在外面想想点子加加油就行,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他们还带着一个不知血统阶位的女混血种俘虏,一旦夏弥一个人进入暗门,路明非是无法制止这女人的反击或者逃走的。
这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是路明非目前为止搜查到的唯一线索,哪怕多承担一些风险,路明非也不能放走了她。
夏弥发现的暗门为止在一处恰好背光的角落,墙上面同样是一片猩红色,一眼扫过去的话,确实与其他处的墙壁无异。
夏弥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手,轻轻放在了她寻到的暗门之处,加力。
清脆的“咔”声之后,这扇不知材质的,紧缩的门被她轻易的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屋内的陈设与几只惊慌失措的老鼠,而是十数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砰!砰!—”
几乎在门响的同时,这十数把枪发出爆裂的吼叫,大片黄铜色的子弹突破音障,组成一片弹幕,朝着门口的方向挥洒。
由于有建筑阻隔,这个房间里的混血种们得以在得知歌剧院内发生之事的同时,没有过分受到龙威的压迫。
这是一张张年轻,优雅的脸,来自不同的混血种家族,血统优异,他们与他们背后的家族,才是这个拍卖场真正的守卫与主人。
“喊。”
夏弥不屑一笑。
不知何时,她已经恢复了她的龙躯,高大,妖娆,狞,而优雅。
她前进半步,以龙躯替赢弱的路明非阻隔了这片足以将大象打成骰子的弹幕。
一阵沉闷的雨打笆蕉声后,枪声停止,耶梦加得写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华美的龙鳞在密室中的灯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十数支以炼金工艺强化过的,足以作为家族传承之物的枪械,甚至不能给她的鳞片上增添一道划痕。
“没了?”
耶梦加得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屋内脸色苍白,几乎无法呼吸的年轻“贵族”们,低垂眼帘,
遮住了对于混血种来说过于炽盛恐怖的黄金瞳,没有发动反击。
毕竟路明非提前说过他要活口来问话,作为高贵的龙族君主,她签订了契约就会尽力的执行。
“还有!”
房间的死角忽然传来了雄浑的回应。
“咚咚咚咚咚!!”
狂躁的心跳声伴随着高昂的言灵声在这间密室里响了起来,随后是爆豆子般的清脆响声。
“呼一风,强劲的风忽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吹拂起来。
不,那不是风,是人,一个铜浇铁锻的,人!
他穿着高档的西装,头上却古怪的带着一个肯德基纸袋。
这滑稽的穿搭半点不影响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他浑身青筋暴起如细蛇,肌肉隆起如小山,皮肤上复盖着一层青铜的光芒,手持一把接近三米长的斧,身体向后弓起,而后自上而下的朝着·
路明非的头上劈下。
与此同时,一直乖顺的跟在路明非和夏弥背后的那个带着白色狐狸面具的女人同样双眼爆出金色光芒,手持一根细长的发簪,角度阴梦诡秘,向着路明非的背心处直刺而来。
年轻女人在经过耶梦加得的龙威震之后,居然还保持了一定的战斗力,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足够强力、并且同样在蛰伏的人与她配合一击。
两个人默契的对路明非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攻敌必救。
与实力如渊似海的耶梦加得不同,路明非的肉体一眼便可看出有多赢弱,再加之耶梦加得对他顺从的态度,轻而易举就能得出“路明非身份不一般”的结论。
只要耶梦加得回护,就必然会受到影响,原本几乎不可能成功的逃亡也会因此多出半分可能来重新变化凡人之后,路明非的神经反应速度在这样的战斗之中只能当个摆件,他连做出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但,虽然没有选择,他可以凭借丰富的经验做出“预判”。
在前方的劲风刚刚响起时,路明非就朝着面具女人的方向,大大后退了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极近,再忽然拉进,造成的结果就是面具女人手中的发簪刺偏,没能刺穿路明非的心脏,从他的肚子上直接贯穿而出。
耶梦加得紧紧皱眉,一时间没搞懂路明非在干什么。
不过,路明非的操作确实让她第一时间可以做出反击,而非提供保护。
耶梦加得微微改变身体方位,随手抓住前方仿佛能劈开一座山的强劲斩击,顺势一荡,肯德基壮汉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力,直接摔到地上。
肯德基壮汉身上的青铜色光芒闪铄,甩了甩脑袋,挣扎着想要从耶梦加得的脚边爬起来。
“哼,在我面前使用‘青铜御座’”?”
耶梦加得女王似的居高临下,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她伸出空闲的手捏住肯德基壮汉的身体,像抖被子似的一抖,肯德基壮汉身上的青铜光芒便寸寸碎裂,再向地上一砸,肯德基壮汉的身体便深陷地下,没了挣扎。
紧接着,她一手抓着斧铖,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撕下面具女人刺入路明非肚子的那条骼膊,将独臂的面具女人惯在壮汉的身上。
而后,她毫不留情的将斧的柄当长矛,直接插在肯德基壮汉与面具女人身上,将两人串糖葫芦似的钉在地上。
战斗短短几秒内就结束了。
路明非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恐怕要用惨白来形容了,他坐在地上,由于内脏受损,他正小口小口的吐着猩红色的血。
耶梦加得的眉头紧皱:
“你添—插什么手?还以为你和在在那里时一样吗?”
她原本想说的是“添乱”这个词,但没说出口。
因为路明非那一下,归根结底是给她挡的。
路明非的声音很低:
“这是必要的行动,他们两个一个都不能跑,你受伤的话,‘变量”就可能出现。”
耶梦加得看着路明非白衬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说不出的心头一阵烦躁,抱怨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胡言乱语道:
“你不是我的儿我的血脉吗?怎么算不也应该是次代种?怎么这么弱?!真麻烦!”
“没事,事件并没有超出掌控,我的体力够用的。”
路明非此时没心思玩“妈妈”梗了,他单手捧着胖和尚的头颅,平静的扫视了一眼屋内其他混血种的。
这群家伙顶着耶梦加得的龙威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但除此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他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
“答案?”
胖和尚叹息了一声,没有等屋内的混血种回答,就愁眉苦脸的提前说道:
“施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和尚是受了口戒的,不会说谎。”
“那个肯德基也一样么?”
路明非警了一眼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壮汉,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胖和尚回答道:
“除了那个带面具的女施主,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
路明非点点头,没有问那个面具女人,反而问那个胖和尚:
“你刚刚说你受了口戒?”
“是。”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贫僧不懂—”
“你故意拖延时间,用心理暗示设伏,到底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