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逸尘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他瞬间理解了自己,或者说,他那庞大魔力和恢复药水,对这个特殊世界规则产生的微妙影响——
它们竟能滋养产屋敷一族那近乎预知的一般的“先见之明”。
然而,这份了然还未来得及沉淀,就被炼狱杏寿郎身上散发出的,愈发浓烈的复杂情绪所打断。
这位永远精神奕奕的炎柱,此刻的目光死死锁在炭治郎那对日轮花札耳饰上。
困惑、失落,甚至一丝难以置信的悲伤,在他那张向来阳光的脸上交织,显得格格不入。
“杏寿郎?”逸尘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状,低声喊着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炼狱杏寿郎仿佛被惊醒,猛地收回目光,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莫名的情绪,但眉宇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不没什么。”他强打起精神,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就在这时,产屋敷耀哉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炼狱,你感受到的困惑,并非错觉。”
此言一出,庭院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炭治郎茫然的眼神,都聚焦在炼狱杏寿郎和主公身上。
甘露寺蜜璃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来回看着。
富冈义勇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探究。
蝴蝶忍则微微蹙眉,作为精通药理和毒理的她,对人的异常状态尤为敏感,炼狱的反常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疲惫。
“主公大人?”炼狱杏寿郎抬起头,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
产屋敷耀哉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仿佛承载着千年的重量。
“逸尘君的出现,不仅让我所见的‘未来’更加清淅,也象投入湖中的巨石,搅动了某些沉淀已久、本已被‘固定’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又象是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产屋敷天音夫人担忧地轻轻扶住丈夫的手臂。
“你的意思是”逸尘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
“历史或者说,某些‘既定的事实’,被改变了?而炼狱他感受到了这种改变带来的不协调感?”
毕竟那田蜘蛛山一战后,就是无限列车的剧情。
而眼前的这位鬼杀队大哥,也将在这一篇章的剧情中陨落。
“正是如此。”产屋敷耀哉肯定了逸尘的猜测,他看向炼狱杏寿郎,眼神带着安抚和肯定。
“炼狱,你灵魂深处与‘炎’的纯粹共鸣,让你对某些似乎经历过事情格外敏感。你所感到的困惑、怅然,甚至失落,并非源于自身,更多的应该是你的父亲,以及另一个真实。”
“经历过的事情?另一个真实”炼狱杏寿郎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他再次看向炭治郎的耳饰,眼神锐利起来。
“和这对耳饰有关?我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我明明”
“是的,你应该知道。”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坚定。
“那对耳饰,属于最初的呼吸法剑士,继国缘一。而你,炼狱杏寿郎,你的先祖,曾是继国缘一最亲密的战友之一。你们炼狱家族,世代守护着关于日之呼吸,关于缘一大人,关于那个时代的一部分真相。”
“什么?!”炭治郎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饰。
这是父亲留下的遗物,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而惊人的秘密?
而炼狱先生他的先祖竟然与传说中的起始呼吸法的剑士并肩作战过?
甘露寺蜜璃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富冈义勇的眉头第一次明显地皱了起来。蝴蝶忍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她瞬间联想到更多——
如果炼狱的是经历后的另一个真实,那其他人呢?
她自己那些若有若无的,关于祢豆子处决会议的记忆偏差
“但是但是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家族有这样的记载?”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是愤怒,也是被蒙蔽的痛楚。
“那我的父亲”
“他只是暂时迷茫罢了。而且自那次召唤后,你的父亲不是正在慢慢好转吗?”产屋敷耀哉轻声道。
爱人的逝去、鬼杀队的重担、传承的使命,对炼狱慎寿郎而言太过沉重。
他痛恨继国缘一的“不负责任”,也痛恨自己只能使用劣化后的炎之呼吸——
连拥有最强日之呼吸的剑士都无法解决鬼王鬼舞辻无惨,他们这些拙劣的模仿者又凭什么能做到?
但那一夜,二十七‘影柱’,以及他父亲炼狱镇寿郎的回归,让他看到了希望!
终结与鬼舞辻无惨数百年恩怨,将其在这一代灭杀的希望!
他产屋敷耀哉见炼狱杏寿郎陷入沉默,随后看向逸尘,目光深邃。
“逸尘君,你的存在本身,你带来的‘异界’之力,就象一把钥匙,撬动了被封锁的门扉。你的恢复药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它滋养了我的‘视界’,也暂时模糊了它的界限。”
“我看到了未来一个没有你存在的未来。”
逸尘沉默着,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他明白了。
所谓的“重复柱合会议”命令并非重复,而是因为产屋敷耀哉对他那个逆大天的“先见之明”的试探。
这才第二个世界啊
一个哪怕现在的自己,在剑术上也无法企及的继国缘一,一个看到了鬼灭之刃剧本的产屋敷耀哉。
明明鬼灭之刃的战力水平,世界等级都没那么高的,怎么就出现了这两个根本就没关的家伙啊?
“那么,这次护送炭治郎跟祢豆子过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逸尘感受到祢豆子愈发用力握紧的小手,看向眼前的这个“看不见,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男人开口询问。
产屋敷耀哉没有直接回答,他微微仰头,仿佛在凝视着夜空深处那无形的敌人。
“那个没有你存在的未来,虽然也成功将抹除鬼舞辻的宿命终结在了我这一代的手上。”
“但那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讲述到这里,产屋敷耀哉用他那双失明却异常有神的眸子注视着逸尘,随后缓缓地跪坐挺胸,双手平放在大腿上。
“这一次,我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活下去!去迎接有他们未来的未来”
“所以,关于与鬼舞辻无惨一事,就拜托你了,逸尘君。”
产屋敷耀哉的双手顺着大腿滑下,直至手肘贴地,最后深深埋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