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满朝文武见状,皆屏息凝神,无人敢言。
他绝不能看着大唐江山毁在李显的手里!
散朝之后,裴炎再次前往上阳宫。
这一次,他不复前日的慌乱,唯有面色凝重,步伐沉稳。
踏入殿内,裴炎行过叩拜大礼,而后直言奏道:
“太后,皇上冥顽不灵,臣今日再难袖手旁观!”
武媚娘端坐于上,抬眸看向裴炎,沉声道:
“皇上今日又有何不妥之举,裴卿尽可直言。”
“皇上今日又欲提拔乳母之子为五品殿中监。”
“臣以此子无功无德,擢升不合律法为由劝谏,
皇上竟在朝堂之上当众诟骂臣,还宣称‘朕为天子,任官自专’,
甚至质问臣这天下是谁的,全然不顾祖宗法度,不听辅臣之言!”
武媚娘眸色一沉,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哀家给了他七日时间,是给他这个皇帝留几分脸面,
这大唐江山,他是想亲手败坏吗?”
被后宫蛊惑得晕头转向,早已忘了先帝的嘱托和江山社稷的重任。”
“臣受先帝遗诏辅政,眼见国本动摇,心急如焚,
恐难承社稷之重,再这样下去,大唐危矣!”
她心中在思考,在衡量,在拆解这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利弊与人心。
李显不适合做皇帝,看来,明崇俨还是看错了。
片刻后,她眼中最后的犹豫彻底消散,
因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武媚娘缓缓起身,走到殿中,声音掷地有声:
“竖子不可教也!哀家本想留他三分体面,给他机会幡然醒悟,扛起大唐江山的重担,
可他却听韦氏谗言而远忠良,将先帝呕心沥血创下的基业视作儿戏!”
说到这里,武媚娘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
“既然他无福亦无能执掌天下,那这皇位,便让贤吧!”
太后口中的“让贤”是否有隐喻呢?
还是暗指太子李贤的“贤”?
这一字双关,是否暗藏玄机?
不知这大唐的天,是否要因这一个“贤”字,再起波澜。
武媚娘目光扫过伏在地上的裴炎,又转向殿外沉沉天幕,声调冷厉:
“裴卿所言不虚,李显这般昏聩之君,确实难承社稷之重,
哀家便为大唐扫清这祸根!
裴卿,此事关乎大唐安危,需你助力。”
裴炎心中来不及细想,斗胆抬起头,望向武媚娘平静的双眼,
“臣,谨遵太后懿旨,万死不辞!”
武媚娘看着他,缓缓点头,走到裴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裴卿,你即刻前往刘祎之府中,与他商议此事,
明日卯时,你二人先来哀家这里,等候哀家懿旨!”
“臣遵旨!”
裴炎沉声应道,而后起身,再次行了一礼,才转身退出殿外。
裴炎离开后,武媚娘立刻吩咐王延年:
“传哀家旨意,宣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即刻来上阳宫见哀家!”
不多时,程务挺和张虔勖便身着铠甲,快步走入殿内。
二人皆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见到武媚娘,立刻单膝跪地:
“末将参见太后!”
“明日一早,你二人各率五百羽林军,
不得有误!”
程务挺和张虔勖虽不知武媚娘的具体用意,却也不敢多问,齐声应道:
“末将领旨!”
上阳宫的灯火依旧亮着。
武媚娘孑然立于窗前,遥望李显宫殿的方向,眸色沉凝。
自己则退居幕后,一方面辅佐他打理朝政,整肃朝纲,
一方面亲授李重照诗书礼义,培养储君。
非但庸碌无能,更被韦氏蛊惑得神魂颠倒,
竟将江山社稷,列祖列宗的殷殷嘱托抛诸脑后,
任人唯亲,大唐基业迟早毁于这对夫妻之手!
未必能成栋梁之材,终究是不堪造就!
早朝的钟声准时响起,文武百官按照惯例,陆续步入殿内。
文武百官按序站定,却见文官之首的相位空了两席:
裴炎、刘祎之二位宰相,竟双双缺席早朝!
众臣心头一凛,面面相觑,皆露惊疑之色。
昨日朝堂上,皇上与裴炎的争执仍历历在目,余波未平,
今日裴炎便无故旷朝,莫非是恃功自傲,欲与君王斗气?
李显目光扫过空荡的相位,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欲以旷朝施压!
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李显拍案而起,龙颜大怒:
“放肆!
竟敢借故旷朝,要挟朕躬!
人才济济,各司其职,岂容他一人独断专行?
众卿便无法议事?!
简直荒谬!!”
“今日议事照常进行,不必等他!
朕倒要看看,离了他这‘辅政宰相’,
我大唐的朝纲,是否会乱了章法!”
窠臼:音同科就,是以前木门承受转轴的凹型小坑,不知道有没有宝子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