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金之躯,肯为臣移步至此,是臣的荣幸,何来久等之说。”
语气赞叹,尽力减少刻意讨好的痕迹:
“今日公主这枝点翠步摇,做工精巧,色泽明艳,
衬得公主眉眼愈发灵动了,如月下仙子一般。”
太平公主本就因见到薛绍而心头发烫,
被这话一夸,脸颊瞬间染上更深的粉色,
她连忙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捻着宫装的垂带,
“真的吗?谢谢表哥。”
眼底的欢喜像盛不住的春水,直直落在薛绍身上,
“方才过来时,我见那边梅花开得正好,
表哥要不要陪我过去看看?”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薛绍微微颔首,侧身做了个“请”
动作优雅,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毫无敷衍,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他对太平公主的提议满心欢喜。
两人并肩走向梅树时,他刻意放缓了脚步,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冷香扑鼻。
太平被这美景吸引,伸手想去折一枝,却因花枝略高而够不着。
鬓边的步摇叮当作响。
薛绍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折下那枝开得最艳的腊梅,
动作自然流畅,轻柔如视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腊梅递到太平手中,眼藏关切,语带笑意:
“公主小心些,天冷,别冻着了手。”
他的指尖在递花时,不经意擦过太平公主的手背,
短暂的触碰如电流,让太平公主猛地缩回手。
这正是青春少艾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最猝不及防的心动。
太平坠入爱河。
薛绍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内心鄙夷,
在他眼中不过是皇权庇护下的天真妄想。
太平以为的情根深种,不过是他步步为营里,最不值一提的棋子。
薛绍知道武媚娘定然在不远处审视观察着他们,
将少年未经情事的“羞涩”与“尊重”演绎得淋漓尽致。
凤目微眯,目光紧紧锁着薛绍的一举一动,
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动作。
可武媚娘周身的气场,却凛冽刺骨。
那她的目光在薛绍的言行举止间细细切割,
将他心底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念头,连同他维持的温煦假面,
一并剖开来看。
太平是她的宝贝,她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将她捧在手心的公主当成踏向权力的棋子。
既能给人无上荣光,也能让所有算计与野心,
在顷刻之间化为粉末。
她缓缓放下茶盏,青瓷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声响。
武媚娘对身旁的萧氏缓缓开口,语气威严:
“薛绍倒是有分寸,方才折梅时,既护着太平,不让她受冻,又不越矩,懂得避嫌。”
萧氏本就紧张不已,生怕薛绍今日表现不佳,
现在听到武媚娘的话,她连忙欠身笑道,
知道如何对待女子,尤其是公主这般金枝玉叶。”
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薛绍今日演得真切,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武媚娘却没接话,目光依旧落在薛绍身上,眼神深邃。
她盯着薛绍望向太平公主的眼神,眉头微蹙,
薛绍眼神里有温和,有迁就,有尊重,
却唯独少了少年人对心上人该有的炽热与痴迷,
始终隔着一层薄纱,带着满眼疏离。
是这孩子性子本就沉稳,不擅表露情感,
还是他心中另有盘算,刻意隐藏了真实想法?
片刻后,武媚娘眉头又舒展开来,语气试探:
性子沉稳,不似寻常少年那般浮躁,不擅表露心意,
这桩婚事才算稳妥。”
萧氏忙从绣墩上起身,双手交叠于腹前微微屈膝,语气殷勤:
“天后说得极是!
他对太平公主是极度欢喜的。”
太平正拿着薛绍递来的腊梅,凑近鼻尖轻嗅,
脸上满是雀跃与欢喜,如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
“表哥你闻,这梅花好香啊!
清冽又淡雅,比我宫里的那些好闻多了!
我宫里也有腊梅,却没这儿的开得旺,也没这么浓郁的香气。”
眼底的温和似乎被她的喜悦感染加深,
声音也软了些,带着些许兄长的宠溺:
“公主若喜欢,日后我便托人寻几株好品种的梅苗,
仔细培育,待成活后送到公主宫里去,
到时公主在宫中,也能日日闻到这般好闻的梅香,看到这般好看的梅花。”
他语气自然,没有刻意讨好的痕迹。
“表哥真好!那我便等着表哥的梅苗了!”
她完全没察觉薛绍是否真心,此时满心都是与心上人相处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