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道生便将明崇俨遇刺时的细节一一详述,
随身携带的玉佩样式,都描述得分毫不差。
这些细节,与刑部勘验案卷上的记录完全吻合,
绝无可能知晓。
裴炎听罢,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曾寄予厚望的储君,
不仅沉溺男宠,竟还因私怨行此凶残暴戾之事,当真德不配位!
先前对李贤的最后期许,也彻底消散。
事关储君,裴炎知道绝非他自己一人可以定夺。
稍作沉吟,裴炎整了整衣袍,神色凝重地对赵道生道:
“此事非同小可,本官需即刻入宫面禀天后,
届时无人能救你!”
“裴大人放心,道生所言,天日可鉴,绝无半句虚言!”
整肃衣冠,带着亲随匆匆入宫。
便即刻宣他入内。
而后便将赵道生的举报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禀明:
以及赵道生所供细节与勘验记录的吻合之处,皆详述无遗。
这般心性,实难承继大统,恐危及社稷国本啊!”
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震怒,
而她的内心是哀伤。
是对李治的疼惜,是对李贤的失望。
自明崇俨遇刺至今,李治的病况急转而下,一日不如一日。
连起身都困难,幸得明崇俨以汤药配伍,针灸治疗悉心调理,
病情才渐渐好转,不仅头痛的频率减少,
她和朝臣们皆以为陛下康复有望,朝堂之上也渐渐安定。
如今已连下床都困难,更别提处理朝政。
若赵道生所言为真,那么李贤此举,与弑父何异?
却仍因一己私怨,狠心派人将其刺杀,
亲手断了父皇的生路!
这般冷血无情,罔顾父子血脉亲情的行径,
简直不配为人子,更不配为储君!
是自己当年十月怀胎,熬过生产之痛才换来的骨肉。
也盼着他能长成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材,将来辅佐兄长李弘,
为大唐开创更辉煌的基业。
却变成了一个满手戾气、心思歹毒、头脑愚蠢的逆子!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与悲痛,殿内气氛凝重,让人窒息。
裴炎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催促询问。
良久,武媚娘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
江山社稷,纲纪为要,岂容私情凌驾国法之上?
亦不会徇私枉法,亵渎国威。
裴卿,你即刻携薛元超、高智周二位同僚前往东宫,
提审赵道生,务必审出个水落石出!
亦不可放过任何藏于暗处的蛛丝马迹,
若真有实证,纵使他是金枝玉叶的储君,也须按国法处置,
若仅是奸人诬告,定要还东宫一片清白,严惩构陷之徒!”
裴炎领旨后不敢耽搁,即刻差人联络薛元超与高智周。
三人同心,足以镇住东宫局面。
率领禁军将士,浩浩荡荡直奔东宫而去。
案上摊开的《礼记》还留着他圈点的墨迹。
忽闻殿外人声鼎沸,又有甲叶碰撞之声传来,
称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位大人携禁军入宫,要即刻提审赵道生。
李贤闻言,顿时又惊又怒,慌乱中将案头的端砚扫落在地。
青黑色的砚台撞在金砖上,裂成两半,
磨好的墨汁溅了满袍。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东宫无人敢阻拦。
任由禁军入内拿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孤一口咬定毫不知情,
赵道生一介低等贱奴,又无实打实的铁证,
没有确凿证据,母后也不敢轻易废黜孤,
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多半是虚张声势,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白费一番功夫罢了。”
他早已将说辞演练得滚瓜烂熟,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赵道生声泪俱下,将李贤如何因怨恨明崇俨,
如何密谋行刺的经过,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其言辞恳切,情状逼真,时而捶胸顿足,时而痛哭流涕,
竟让一旁陪审的东宫属官都暗自心惊,
忍不住对李贤生出几分怀疑。
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武媚娘将来能当女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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