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固着《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
“班昭以女子之身,承兄长未竟之志,
续成《汉书》这等史学巨着,才学胆识皆非寻常女子可比,
古往今来,这般巾帼奇才,实属罕见,令人钦佩不已。”
上官婉儿闻言,抬眸看向李贤,眸光思索,轻声道:
“班昭虽为女子,却心怀经史,志存高远,
此乃治学之诚心,亦是文人之傲骨。”
李贤目光落于案上摊开的《汉书》残卷,
她不仅以诚心傲骨续成史书,更难在不囿于闺阁之限,
将女子的才思与格局,刻进了这藏尽兴衰的竹简之中,
这般气魄,纵是须眉男儿,亦多有不及。”
李贤说完这句话,将目光直直的投向上官婉儿,
“婉儿亦是这般心怀丘壑、眼界不凡之人,
你于文诰中显见的才思,朝堂上持论的明断,
何曾因女子身份有半分退缩?
你与班昭,倒是有着几分相似的光彩。”
“殿下过誉,婉儿不及班昭之才,不敢妄言比肩先贤,
为大唐的繁荣兴盛尽绵薄之力,不负此生所学。”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望向李贤,一字一句道:
“殿下若有需婉儿之处,无论何事,婉儿定当尽心竭力,在所不辞。”
“孤知你有大才,绝非池中之物,不该只做些笔墨侍从的琐事,
不必再屈居人下,埋没才华。”
让她心头一颤,险些落下泪来。
殿下若有此心,婉儿此生无憾,愿随殿下左右,生死不离,
“婉儿谢殿下厚爱,不敢有过多奢求,
只求能常伴殿下左右,为殿下参详经史,草拟文书,
助殿下成就大业,便已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却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自明崇俨死后,他虽然是除去了心腹大患,
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被武媚娘和李治发现自己与明崇俨的死有关,
在帝后面前需步步谨慎,处处提防,不敢有半分松懈。
连与母后多说一句话都要在心底反复斟酌,
夜里常从惊梦中惊醒,总怕殿外突然传来传召的脚步声。
唯有与上官婉儿一同批注经史的时光,
畅所欲言,将心中的抱负与忧虑尽数倾诉。
还有人能让他暂时忘了步步为营的算计,
李贤只觉心口暖得发柔。
长安城内忽现“甘露”
寓意国运昌隆、福泽万民。
李治为彰显“天意眷顾、天下太平”
取“调和甘露”
正式定新年号为“调露”
以此寄托对江山稳固,百姓安康的期许。
正是赵道生的生辰。
连那碗莲子羹,也曾是李贤往日最爱的滋味。
他特意叮嘱膳房火候要足,调味要合殿下口味,
满桌珍馐都已冷透,氤氲的热气散得无踪,
正如他心中渐渐凉下去的期盼。
李贤与上官婉儿,论经议事、形影不离,早将他抛诸脑后。
盼着李贤能来见一面,哪怕只是说句生辰吉语,
可直至暮色四合,也只等来东宫侍卫一句:
“殿下正与上官大人论书,无暇见你。”
以 往的生辰,李贤总会亲手为他备下玉饰,美酒,
两人对坐饮酒至深夜,如今却只剩他对着满院寂寥。
他猛地将案上的碗碟掀翻在地,眼中淬了怨火:
“上官婉儿!若不是你,殿下怎会如此待我?!
连朝堂烦心事都肯与我细说!
如今呢?
他眼里只有你这狐媚惑主的贱人,连我生辰都不肯来看一眼!
贱人贱人!!!”
他内心嫉恨上官婉儿,更怨李贤的薄情寡义。
以前,殿下待他何等亲厚,可自从上官婉儿来了,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如今他守着空荡荡的偏殿,连殿下的面都难见,
生辰之日更是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所有的恩宠都被那个上官婉儿夺走。
踉跄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宫主殿的方向,
那里烛火通明,想来李贤正与上官婉儿相谈甚欢。
或许两人正眉来眼去含情脉脉亲亲我我,
赵道生只觉得妒火与怨愤在胸中燃烧,
他指尖死死抠住窗棂,木刺扎进皮肉也不觉得疼痛,
眼前不断闪过往日李贤与自己对坐饮酒,细说心事的模样,
再对比此刻的冷落,他不甘的低吼道: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夺走殿下所有心思?
连明崇俨的性命都是我亲手安排人了结,
替殿下解除心腹大患!
她上官婉儿不过是凭几分笔墨讨殿下欢心,凭什么占尽殿下恩宠?!
殿下既忘了旧情,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感恩遇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