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意已决。
苍溟打断了对方的话,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闯过九仞罡风台,进入金羽禁地,是我此生执念之愿,我宁死不悔!”
他话音落下,殿中气氛更显凝重。
老者看着他眼中毫无动摇的神色,又抬眼望了望宝座上始终闭目静坐的苍熠,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往后靠回座椅,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宝座上的苍熠,终于有了动静。
他眼帘缓缓掀开,目光落在苍溟身上,没有半分波澜。
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沙哑:
“就算你侥幸闯过九仞罡风台,踏入金羽禁地,结局也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以你的天赋,若能安稳修炼,以后我族的圣主之位,非你莫属。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过去!”
“不进金羽禁地,合体境于我而言,可能是此生修为尽头的保底之境,至于进阶大乘,更是只能看天道机缘,渺茫如水中捞月。
可我若进了金羽禁地,我族下一位大乘修士,未必不能是我!
届时我做金翅鹏族太上大长老,小妹执掌圣主之位,这般局面,岂不是正好契合族中上下所有期盼?”
苍溟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面上不见半分犹疑,唯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仿佛早已将前路生死置之度外。
苍熠听罢,周身气息微微一滞,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久久没有回应。
沉默在殿中弥漫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一个月后,安排你们进入九仞罡风台,要寻什么同伴,你自行准备妥当。”
话音落,苍熠不再看苍溟一眼,起身时衣袂无风自动,身影径直消失在殿门之外,只留下一道略显萧索的背影。
倒是殿下列坐的几位长老,见状立刻围拢上前,脸上堆着几分热络,七嘴八舌地说着些恭贺与叮嘱之语,言语间满是对苍溟此行的期许。
苍溟却半点听劝的心思也无,只微微颔首应付,便转身大步出了大殿。
他越过族中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路过一处偏僻的山涧瀑布之下,苍井空早已立于一块青石之上,静候多时。
“你莫非也是来劝我放弃的?”
苍溟抬眼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难掩一丝复杂,开口问道。
“若是我劝得动你,当年便不会任由你离开金翅鹏族了。
苍井空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抬手将一个灵光流转的储物袋丢了过去,继续道:
“袋中是我这些年准备的几件护身法宝与一些保命手段,你们且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你身上那道压制血脉的封印,父亲已然应允,在你进入九仞罡风台前,会亲自为你解除。”
闻言,苍溟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金芒骤然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
只是沉默着,没有接话,唯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境。
一个月后。
金翅鹏族疆域深处,名为“断云峡”的崖壁之巅,正是进入九仞罡风台的入口所在。
此处并无寻常门户,唯有一道由千万根金鹏尾羽编织而成的金色光幕。
光幕流转间,隐隐有罡风呼啸之声透出,威势惊人。
光幕两侧,矗立着两尊数丈高的金鹏雕像,左翼收敛,右翼舒张,鹰嘴微张,口中各衔一颗莹白宝珠。
正是能定住罡风的定风珠,散发着柔和却稳固的灵光。
此时崖顶之上,除了即将进入九仞罡风台的墨居仁三人与陌陌小队的其余队员,金翅鹏族也来了数位身着长老服饰的修士,面色肃穆地注视着光幕。
墨居仁与蓝璃早已整装待发,周身气息凝而不发,而苍溟则与苍熠立在另一侧。
只见苍熠抬手,指尖金芒闪动,在苍溟周身快速点划,一道道晦涩符文自指尖溢出,融入苍溟体内。
片刻后,苍溟周身骤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金色气息,原本隐而不发的血脉之力如潮水涌动。
那道压制了他多年的血脉封印,终是彻底解开,周身气势瞬间暴涨一截。
随后苍熠又将一个储物袋丢给苍溟,不再多言,转身便化作一道金光,径直离去。
苍溟握着储物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怔立片刻,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此事族中少有人知,唯有亲近者知晓,当年苍溟离开金翅鹏族时,正是被苍熠亲手封印了大半金翅大鹏的血脉之力。
如今封印解除,他的实力无疑又精进了一层。
片刻后,三人相互和等待的陌陌小队几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两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上前,合力祭出一面古朴的青铜宝镜。
宝镜光芒大放,对着光幕缓缓压下,硬生生在那坚韧无比的光幕中,开辟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过程颇为艰难,两位长老额头已见汗珠。
墨居仁三人见状,不再迟疑,身形一晃,化作三道流光,瞬间遁入缝隙之中。
九仞罡风台共分九层,每层罡风威力递增,凶险莫测,修士要闯过九层,少则一年,多则数年,更有甚者,直接陨落在罡风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是以在光幕缓缓愈合,恢复如初后,几位长老相视一眼,脸上皆是忧色。
却也只能留下几名低阶修士在此驻守,观测光幕异动,其余人等便各自散去,只盼着几人能平安归来。
唯有陌陌小队数人与苍井空,在崖顶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灵气相对平缓的角落布置,竟是打算在此长久驻守,静待几人归来
另一侧,墨居仁三人身影从虚空之中踉跄跌落,甫一稳住身形,目光触及前方景象,皆是心神剧震,眼中满是骇然。
只见前方天地之间,赫然矗立着一道数百丈高的巨大石墙。
墙体由不知名的青黑色巨石砌成,石面粗糙古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似是被岁月与罡风常年侵蚀所致。
其上隐隐有晦涩符文流转,散发出厚重的气息,仿佛亘古便在此处,隔绝着内外天地。
石台边缘隐没在极速翻滚的浓白云雾中,仅能窥见的一角,便已宽达千丈,规模之宏大,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