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少年的描述，吕阳眼睑低垂，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怪不得初代丹鼎峰主最后选择了主动送死。
因为如果他和初代补天峰主，两人都靠着祖龙抬举晋升踏天的话，必然引来【五行】的大规模动荡。
可当时的时间不对。
‘那个时候，初代丹鼎峰主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初代豢妖峰主更是在冥府沉睡，世尊一人独木难支。’
而【五行】动摇，哪怕圣宗祖师爷再怎么大意，也肯定知道是封印出了问题，初代补天峰主的手段用来隐瞒平时的圣宗祖师爷都有些勉强，一旦对方发现不对，认真查探，那是不可能瞒住的。
结果必然是暴露。
到了那时，无论是初代补天峰主，还是初代丹鼎峰主，都留不下性命，必然被圣宗祖师爷挫骨扬灰。
所以至少要死一个。
如果只有一位踏天境，【五行】大道就还不至于动荡，自然也就不会引来圣宗祖师爷的严防死守了。
‘这还真是’
想到这里，吕阳都有些恍惚，一度有些茫然：师兄为了师弟慷慨就义，坦然赴死，这尼玛还是圣宗。
另一边，少年幽幽叹了口气，脸上的赞叹之色和笑容渐渐淡去，显然也想到了初代丹鼎峰主的选择。
“丹鼎师兄，这也算是正合他意，补天师兄的采补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应该是通过祖龙遗脉察觉到了【五行】的变化，然后猜到了是补天师兄的手笔，再加之他本就想死，于是就选择了成全。”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顿了顿：
“不，不对。”
“应该反过来，正是因为知道了补天师兄的计划，所以他才更改了计划，精心设计出了自己的死亡。”
【元婴丹】何其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初代丹鼎峰主怎么可能不想亲自操刀来炼制，又怎么可能不想活着看到计划的实施？
但是他不行。
少年就这样低下眉宇，低声喃喃：“【元婴丹】可以不需要我，反正冥府里面还有小师弟能查缺补漏。”
“可是补天那边不行。”
“奶奶滴，做之前也不和我通个气。”
“算了，改一改计划好了，不要脸的死变态，这次可是我救了你的命，等你出来了不得好好感谢我”
声音戛然而止，少年闭眸。
另一边，吕阳则是束手而立，保持了沉默，这是否是初代丹鼎峰主当年的想法，如今已然不得而知。
事实上，他在顶替了【丹鼎】的身份之后，就曾经尝试用过【玄因异果】，看看能否拉出初代丹鼎峰主的因果之影，奈何这位死得太彻底了，圣宗祖师爷亲自斩杀，根本半点因果都捞不出来。
许久过后，初代豢妖峰主才重新睁开双眼。
丝丝缕缕的雾气从他的眼眸中被蒸发，飘出，如同一只大手，抹去了原本常驻其中的所有温和恬静。
只剩下杀机和决然。
“【丹鼎】，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罗浮山那边，现世的法术道，玄垣传来了消息，要让三根基修士对洞天法修士伺机发动一场大战。”
“就现在吧。”
“【元婴丹】一旦开炉，偌大冥府，你必然举世皆敌，借此机会先将一些魑魅魍魉清扫掉总是好的。”
‘这是被刺激到了啊。’
看着眼前的少年，吕阳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出于疑惑，这才壮着胆子问道：“前辈不能亲自出手吗？”
少年摇了摇头：“师尊一直盯着冥府，我若是亲自出手，固然可以瞬间扫清冥府，可那样一来也必然要在【幽冥府君殿】之外暴露气机，哪怕只有一刹那，也足以让师尊锁定我的真身所在了。”
“这对我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毕竟有些事情，如果不能绕开【定数】的视线，藏在暗地里完成的话，就没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吕阳：
“所以我才说你做的好。”
“北酆山，抱犊山都被一战而落，死了足足四位大真君，其中一个还是帝苍那愚笨之人的身外化身。”
“这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更妙的是，你还毁了【万炼血池】，失去这件至宝，他那具身外化身哪怕再凝聚，也要跌落修为。”
“所以才要现在发难。”
“否则给那愚笨之人更多时间休整，估计能找到替代之法，重新集齐三道仙桥化身，平添许多变量。”
闻听此言，吕阳还未开口。
陡然间，只见一道流光从他的眉心飞出，而后显化光影，一脸忐忑，正是一身青年武将打扮的天阍。
“参见豢妖大人。”
天阍刚一现身，就直接跪伏在地，躬敬道：“天阍斗胆请问，大人可知当年主人究竟是怎么被害的？”
吕阳闻言顿时挑眉。
问得好啊！
帝苍为什么要背叛司祟，又是怎么帮助圣宗祖师爷一锤定音，彻底弄死司祟的，他对此也十分好奇。
然而少年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抱歉，当年的过往我也不清楚，道主之战搅乱因果，屏蔽了一切，恐怕只有亲历者才能知道真相。”
“如果你真想知道，或许只能去问帝苍了，亦或者去寻【大宗师】，那里应该也会有一点相关线索。”
【大宗师】？
此言一出，吕阳赶忙问道：“可是第六道【天人残识】？”
少年也不意外，反而笑道：“看来你已经去过其中大部分了？”
吕阳点头道：“除了【大宗师】和【逍遥游】，晚辈都去过了，我听说【逍遥游】被填进了冥府之中”
“确实如此。”
少年微微颔首：“【逍遥游】被我拿来充作【幽冥府君殿】的基石了，里面的奖励也被我全部用掉了。”
说完，他指了指下方的地面：“整座【四方鬼蜮】的用料，这媲美州陆的源玉就是【逍遥游】的奖励，我估计应该是光海第二大的了，第一大的被拿去打造【彼岸】了，其馀都是破碎的残片。”
“至于【大宗师】”
说到这里，少年拧着眉宇，沉默片刻后才说道：“这一块，在师尊的手里，迄今为止没有人进去过。”
“我当年也怀疑过。”
“无论是师兄们的丹道，器道，双修道，还是我的豢妖道，虽然都是师尊证出，但我怀疑另有传承。”
“那个传承，或许就是【大宗师】。”
“师尊在那里面得到了前人的遗泽，这才空证了那些大道，师尊求超脱，应该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然而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包括司祟大人的死亡真相，我之所以说【大宗师】有线索，也是因为道主陨落的结果太不可思议。”
“我完全想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
“一如他不假外物，凭空证出的那些大道所以只能将其归类于一个原因，【大宗师】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