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婷又闲聊了几句后，程航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好眈误人家工作，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开。
毕竟第一次见面，还是要把第一印象定好，既然认识得差不多了，那该撤就得撤，要不然说多还容易错多。
“那婷姐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以后班里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随时招呼我。”程航笑着说道。
“行，那就先谢谢了。”李婷点点头，露出个礼貌的微笑，不过相较于其他人，倒是多了几分亲近的人情味儿。
从导员办公室出来后，程航也没回宿舍，反而是朝着商业中心那块儿踱步了去。
毕竟这会儿资料交了，方案齐了，人员慢慢凑着，但一开始就要跟那李队明着抢生意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人家的主要卖点还是在校外的那些店铺。
因此程航决定先把校内这块啃下来先，至于校外的那些，反正已经有了名片，大致的情况也摸了一圈，那就等校内的起来了再去吃下，而且程航也有个考虑，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再观察观察，看看哪一些店铺跟那李队绑定得比较深，不然稀里糊涂的就去找人家合作，待会儿被怎么卖的都不知道。
不过就在程航刚走到商业中心的时候，一阵激烈刺耳的骂人声响就砸进了他耳朵里。
程航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李队的帐篷那儿，此刻里里外外站了十多二十个人，全都低着个脑袋，听着李队的斥骂，根本没人吱一声。
当然，也吸引了很多学生在那看，无一例外的也是被李队给骂走了。
程航挑了挑眉，生了些疑惑。
咋的了这是？李队老婆跑了？
不过出于好奇，程航还是凑近了些，准备看看是啥情况，于是便在旁边的果汁店点上一杯，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仔细的听着这场闹剧。
那李队似乎是把所有人都骂了一圈，不过被骂得最狠的还是一个男生，瘦瘦高高的，低着脑袋，李队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像把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砸进他耳朵里，他也根本不敢吭声。
“王磊！他妈的就你最多屁事！”李队一边嚎着，一边拿起一杯已经撒漏的奶茶，直接就砸到那王磊跟前。
“来来来，看看你他妈干的好事！这就是你他妈送的货？！就二十杯奶茶你他妈也能给老子送成这样是吗？！有没有点脑子！”
那王磊抬起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
“可这些箱子，是李队您亲自”
“我亲自什么我亲自！”李队根本不让他说完，猛地又砸了一杯到他跟前，粗暴地打断。
那王磊只是皱了皱眉，低下脑袋又不说话了，只是那在背后的手腕攥得起了些青筋。
刚上大学的学生，甭管以前在学校有多横、打过多少架，但那都是在学校那套简单的规则里擦边，可要真碰上李队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混子，气势上总归是会矮一些的。
倒也不是说这些学生怂了，毕竟都是热血方刚的年纪，这其实是一种对陌生的、野蛮规则的担忧，就好象剪刀石头布，你或许出了剪刀对上他的布，可在他的规则里，这个布下一秒或许就到你脸上了。
不过程航看王磊这模样，应该家庭环境也是一般，要换别人早就走了，但他似乎是很需要这份兼职，毕竟李队虽然刻薄暴躁，但只要干得多，赚的就多，比上那些每日固定薪资，还是有些微小的优势。
“没话说了？这一箱奶茶的损失，全都在你的工资里扣！妈的，赚的还不够你赔的。”说着话，李队踢了一下那早已被浸湿的纸皮箱，“就你干活的本事还学人读什么大学？读出来也是个废物！”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一起理货的兼职学生都变了些脸色，他们似乎是知道王磊的家庭环境。
“李队，王磊他昨晚干到挺晚的，应该只是累了没注意”
“累了？”李队猛地调转枪口，声音越发的拔高，带上了几分刻薄的讥讽。
“谁他妈的不累？！嫌累就别来我这干啊！妈的，就他金贵了？干活干出事儿了，老子还不能骂了？！”
说罢，李队重新盯回王磊，又是一阵刺耳的谩骂，就连帮王磊说话的几位老员工都被训斥了一顿。
最后就是以王磊白干半个月作为代价才能留下来，但每天不得少于二十单。
人群方才在无声的愤怒缓缓散开。
看着王磊手臂上爆起的青筋，却又不得不低头接受，程航喝了口果汁，笑了笑，似乎来了些兴趣。
于是趁着人群散开后，程航便找到刚才那几个帮王磊说话的学生。
“你好，请问你们跟那个男生熟吗？”
几人回头打量了一眼程航，黑t黑裤，脖子上还挂着条项炼，笑起来时，那眼里还带着桀骜，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是李队的朋友，瞪了一眼后当即就回过头去，也不搭理他。
程航愣了一下，有些气笑了。
擦，都他妈赖这李队。
不过他还是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给几人看了一眼，说自己也是学生，这才让他们卸下了几分戒备，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从他们口中，程航也大概了解王磊的家庭背景，以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王磊能来上大学，其实靠着爷爷奶奶的存款和助学贷款的，至于他父母，则是经典的带弟回家，劝辍打工，若非他爷爷奶奶一个劲儿的说必须得让王磊上学，他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被父母安排去哪个厂里打工了。
至于这件事，其实也蛮简单。
就是李队为了多赚那么一块两块的包装费，故意少加了些减震的泡沫板，箱子也是从其他店不要的残次品里收来的，而且为了省功夫，就让王磊一次性装上20杯送去，王磊也说过可能会撒，没想到那李队就是一个劲儿的骂，说别人怎么没撒，就你会撒。
而当撒了后，人家找上门，那王磊自然就成为了背锅的那个，哪怕他把嘴皮子说穿了都没用，该赔偿还是得赔偿。
几个学生也是越讲越气，有个男生甚至都猛地拍了一下桌，俨然一副要控诉李队的模样。
而程航全程只是平静的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时不时附和的点点头。
还是太年轻了，难不成王磊有证据能说是李队要求的？就算有，李队那混子他能认？
不过这也让程航对这男生越来越有兴趣了，毕竟这种出身，这种毅力，若是有人带着，成长速度快就不说了，如果摆在合适的位置上，那就是个绝佳的人才。
但程航并不着急，毕竟一个人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下结论的，他还需要多看看。
想到这，程航伸了个懒腰，起身给几人的果汁买了单后，便在商业中心里继续研究他的校内商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