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西太后时，太后的双目几欲泣血，心中怒火比刚来时还要旺盛。
不知想到什么，面对沉着的西太后，她忽然笑了，笑声中尽是阴冷和傲然。
“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日后照样如此，今天的事，哀家记下了！”
她格外咬重哀家两个字。
天下皆知的太后是她，所谓西太后，知道的人都不多，不过是个只能窝在自己地盘的可怜虫罢了。
“哀家不会放过慕家人，你且等着。”
太后对慕家的厌恶，和对西太后一样。
当年她选择拉拢慕家，是为当今，却未想对方野心如此旺盛，给她和天子造成重大隐患。
视线在西太后身上徘徊一圈，太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从背影足够看出她不稳的心绪。
在她带人离开，外面守着的宫人噤若寒蝉时，凤憬宸将自己的身影悄悄隐匿在角落处，以免被人发现。
看了眼太后离开的方向，又扫了眼西太后所待的宫殿，神情古怪还有错愕。
今天他会跟来，是想看看太后想做什么，跟着跟着发现来到西太后的地盘。
更没想到，会得知如此丑闻。
事关当今和两位太后，足以想象到流传出去，会引起多大轰动。
调整好心绪，凤憬宸没有多待，如来时一般，静悄悄从此处离开。
与此同时，西太后敲击木鱼的动作缓缓停下，抬头看向外面。
天色全然黑下去，外面瞧去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到。
浓重的夜色中，似乎掩藏着一头巨兽，随时等待着把人吞没。
许久，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眸继续方才的动作，一下又一下。
那天之后，慕家的所作所为在京城内传开。
毕竟围猎场那么多人，某些事情无法隐瞒，慕家的没落已成定局。
蠢货都能猜到，皇上心中会有多愤怒，甭管朝臣们心中对慕家是何看法，面上都老实得不行。
得到外界消息，穆婉清缓缓吐了口气。
关于慕家的结局，她已然能猜到。
中毒的皇子女、多年来被掌控的朝堂，任意一件都够皇上彻底把慕家从京城抹除。
恐怕，用不了多久慕家就会消失在京城中，犹如当年的陈家，甚至更惨。
现在只等凤知微把买卖官位的证据带回。
京城陷入表面平静的状态时，穆婉清一如往常。
这日，她在家中教导休沐的穆宴功课，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若有所思。
往常穆宴注重功课，不用她交代自己便会主动温习，遇见不懂的问题会问询。
如今日这般，多次走神的情况不多见。
结合最近的形势，稍作思考，猜到他心不静的原因：“阿宴。”
叹息声将穆宴唤回神，看到神情复杂的穆婉清，反应迟钝了一瞬。
“你可是在担心慕家那位小姑娘？”
从前被慕家千娇百宠的慕容芝，在慕家倒台后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沉默后，他缓慢点着脑袋，小脸上有自责和苦涩：“是阿宴不好，险些忘记自己的本心。”
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是为惨死的家人们报仇。
眼看着罪魁祸首要伏诛，慕家大仇得报，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放松，想到慕容芝时，夹杂着一丝丝恍然。
“她是慕家的孩子，也是赵家仇人的孩子。”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考虑对方，也不该去想。
穆婉清对他的心思不意外。
此前穆宴不知慕家和赵成事件的关系，对慕容芝二人从关系上来讲是同窗，不会想到对方是仇人之女。
现在真相曝光，他不知自己和慕容芝该如何面对对方。
他恨慕家，对慕容芝却谈不上恨。
看到因为那些复杂情绪愧疚的穆宴，穆婉清只是摸了下他的脑袋。
“慕容芝是女眷，不过幼童之龄，不会牵扯进慕家大人做的那些脏事之中。”
面对她的劝解，穆宴想到自己带回的香囊，他知道，那个香囊在此事里起到很大作用。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也不后悔将慕家人送进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为家人报仇。
心神恍惚之际，旁边的穆婉清再次开口。
“阿宴，你要明白世间许多事都难做到两全，慕容芝是你的同窗，可慕家是你的仇敌。”
说这些话时，穆婉清神情平静：“某些事情上，你必须做出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