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穆靖复杂的神色，穆婉清推断出部分真相。
“公主腹中的孩儿，可是没有落下？”
穆靖没有否认。
忆及当初之事，他头疼地按着眉心，最后化作长长的叹息声。
“先皇下命令后，长阳公主私下找到我，想留下那个孩子。”
长阳公主和江湖浪子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无法言说，只是其无论如何，都要将孩子保下。
其他事穆靖看在妻子的面上也许会帮，可长阳公主腹中胎儿是绝对不能留的。
若是被先皇发现，不管是他还是长阳公主本人都无法讨到好。
长阳公主苦苦哀求，身为好友的盛月英看不下去，跟着她共同请求穆靖，想把那个孩子留下。
面对二人的恳求，穆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按照医书结合长阳公主的情况为其配置了药。
饶是早预料到当初事情不会简单的穆婉清，亦是陷入惊愣中，久久未回神。
穆靖并不意外女儿的反应。
等她消化得差不多，才继续往下说。
穆靖配的药可以延缓胎儿在妇人体内生长的速度。
当时长阳公主腹中胎儿月份还小，服下药后表面没有再生长，从外表看不出来分差。
那副药还能改变长阳公主的胎像，做出正常脉象。
果不其然，事后先皇也派了其他太医为长阳公主诊脉，并未看出不对。
加上从没想过穆靖会胆大包天和长阳公主一块欺瞒自己，先皇只当长阳公主的胎儿确已被落掉。
为了让胎儿晚些显露人前，长阳公主服药后的两个月内少吃少喝。
药物加上她自己的有意而为，不仅没有表现出怀象，人还消瘦不少。
看在先皇等人眼里，只当是长阳公主受情伤又落了胎儿。
以为女儿当真放下那浪子，胎儿也不在，先皇才彻底放心，落胎的两个月后派人将其送回封地。
长阳公主难得乖顺地答应下来。
京城乃是先皇的地盘，她知道自己若是留下，绝对无法成功把孩子生下，还会连累自己的好友和其夫婿。
好在显怀之前，长阳公主终于到达封地。
正常孩子十个月瓜熟蒂落，晚也就晚个几天。
长阳公主这胎怀象不好，受药物的压制和影响，整整过了十一个月从腹中生下。
生下的是一个女婴。
知道这孩子无法留在自己身边，将其生下来前她就做好准备，也提前为孩子的以后安排好。
为了不被发现，长阳公主提前清理过身边人，从生产伊始到结束，留在她身边的全是心腹。
但她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生下孩子后的长阳公主甚至不敢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太久，忍痛遣心腹将其送走。
哪怕孩子不在身边，只要过得好她也安心了。
穆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长阳公主生下的那个孩子，可还在世上？”
“已经不在了。”
虽那孩子不在长阳公主身边养着，她也一直有派人关注着女儿。
长阳公主为女儿安排的人家很靠谱，那家人对孩子很好，又有她暗中照拂，也算平安长大。
以长阳公主的爱女之心，事事非非都已为女儿考虑好。
“可惜世事难料。”穆靖神情复杂。
那个女婴意外和一户叶姓人家的儿子相识相恋。
长阳公主为女儿挑选的是个官宦人家，官位不高不低。
叶姓人家对这个儿媳妇也不敢怠慢。
知道女儿心怡对方，长阳公主没有插手，那女婴便嫁给了叶家人。
夫妻二人成婚后一直恩爱，后来她怀了孕，却在生产之际遭遇不测，撒手人寰。
“爹爹是说——长阳公主的女儿，死于难产？”
这句话穆婉清问得极为艰难。
沉浸在过往复杂思绪中的穆靖还未发现女儿的不对，闻言点头。
“那孩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
身为公主之女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在生母身旁长大。
成婚后本是夫妻恩爱，又遭遇难产不测。
“那孩子去世后，长阳公主为其伤怀许久。”
感慨完，穆靖抬头之际终于发现穆婉清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劲。
除了惊讶还有浓浓的错愕之色。
以为其是因长阳公主过往震惊的穆靖，担忧叫了一声：“清儿？”
穆婉清终于回神，她几乎是失控地问起：“爹爹，那女婴的名字是不是叫孟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