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匹夫,上次让你们占了便宜,这次,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广成子手持盘古幡,竟是主动冲向了刑天、风伯、雨师三人。
他将盘古幡悍然一晃,万千道灰蒙蒙的混沌剑气迸发而出,如孔雀开屏,绚烂,却又致命。
刑天的斧光,风伯的罡风,雨师的血雨,在这无物不破的开天锋芒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撕裂!
广成子以一敌三,竟是压着三位威震上古的大巫打,打得三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另一边,九凤则被剩下的阐教仙人团团围住。
“小鸟儿,上次烧得挺欢啊!”
太乙真人嘿嘿一笑,再无半分颓丧,九龙神火罩祭出,九条威严的火龙咆哮着将九凤死死困住。
“来尝尝爷爷的火!”
玉鼎真人的斩仙剑,灵宝大法师的缚妖索,亦是毫不客气地招呼上去。
九凤虽有南明离火护体,却也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险象环生,再无先前半分威风。
而玄都,则独自一人,顶着那万法不侵的天地玄黄玲胧宝塔,从容不迫地挡在了那万丈高的蚩尤真身面前。
任凭那足以开山裂地的拳头如何疯狂轰击,我自岿然不动。
战局,在所有层面上,都被彻底扳了回来!
蚩尤真身内的蚩尤,看着下方自己的大军在雷鸣鼓声的激励下,被轩辕的“杂种军”打得节节败退,又看了看云端之上被死死压制的兄弟们,三张狰狞的脸孔同时扭曲了起来。
“撤!”
这个屈辱到极致的字眼,再一次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九黎大军如潮水般退去,轩辕大军一路追杀,直杀得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最终,当九黎军退回到千年前那座无名山脉时,轩辕才鸣金收兵。
双方,再次回到了对峙的原点。
只是这一次,攻守之势,已然易位。
九黎大营,死气沉沉。
连绵的营帐闻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空气里只剩下血腥、草药和败仗后独有的腐朽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蚩尤独自坐在帅帐之内。
那柄曾劈开无数强者头颅的虎魄战斧,此刻被他随意地扔在脚边,斧刃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他面前的石桌上,一道清淅的拳印深陷其中,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败了。
他又一次,一败涂地。
第一次,他败给了自己最看不起的,由各路“杂种”拼凑起来的联军。
这一次,他请来了四位战力滔天的大巫兄长,结成了连圣人都要忌惮三分的都天神煞大阵,最终却败给了一面破鼓。
咚!咚!咚!
那该死的鼓声,此刻仿佛还在他的神魂深处疯狂擂动,每一次震响,都在嘲笑着他引以为傲的巫族煞气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他想不明白。
但他清楚地认识到了另一件事。
他小看了那些所谓的盘古正宗。
玄都头顶那座滴溜溜转的小塔,万法不侵,任你神通盖世,我自岿然不动,直接立于不败之地。
广成子手里那杆其貌不扬的破旗,锋锐无匹,只是轻轻一晃,连刑天大哥那足以开山裂地的干戚战斧都挡得无比吃力。
这些圣人弟子,打起架来,根本不凭自己的真本事!
全靠家里长辈给的那些不讲道理的宝贝!
蚩尤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打不着、骂不出的无名邪火在他五脏六腑间疯狂冲撞。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将面前那张饱受摧残的石桌踹得四分五裂!
不行!
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蚩尤的目光穿透帐幕,望向遥远的东方,眼神中的暴虐与疯狂,渐渐被一种冰冷的、不计后果的决绝所取代。
夜色深沉。
一道血色的伤疤,猛然撕裂了寂静的夜空,悄无声息地绕过了轩辕大军的重重防线,向着东海之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海之滨,人族祖地。
这里没有战争的喧嚣,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永恒节律,以及人族最古老、最安宁的炊烟。
当蚩尤那身凝如实质的血色煞气降临时,两股同样厚重如山岳的气息,自海边两座简陋的石屋中轰然升起,如两面无形的巨盾,将他的煞气稳稳地挡在了祖地之外。
“蚩尤,你来此何干?”
一个赤着上身,身形魁悟的巨人从石屋中走出,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
他每走一步,坚实的地面都随之轻微颤动。
另一间石屋里,一个身背古朴长弓,眼神平静却仿佛能射穿星辰的男子也走了出来。
“大羿,夸父。”
蚩尤收敛了满身煞气,对着这两位早已在人族成名的大巫,郑重地行了一个巫族内部的古老礼节。
“我为求援而来。”
大羿和夸父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将他请进了一间石屋。
屋内陈设简单到极致,只有石桌石凳,桌上放着几块刚刚烤熟的兽肉,还滋滋地冒着油光。
“轩辕有圣人弟子相助,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宝,你们也看到了。”
蚩尤开门见山,声音里压抑着战败后的屈辱与不甘。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夸父蒲扇般的大手撕下一条冒着热气的兽腿,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你们人族的皇位之争,我们两个现在也算半个人族,不好直接插手。”
大羿没有动桌上的食物,只是静静地看着蚩尤,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蚩尤,你要知道,我与夸父如今在人族的声望,不比你们口中的人族三祖差多少。”
蚩尤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连夜赶来此地的原因。只要这二位振臂一呼,不知有多少崇拜绝对力量的人族部落会立刻转投自己麾下。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帮你。”
大羿的每一个字,都象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蚩尤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