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内,金色的火焰无声燃烧。
那不是神通,而是太一失控的情绪,自眼眸中溢散出的太阳真火,将坚逾神铁的星辰金砖都烧灼得微微扭曲。
神逆的背影早已消失,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狂傲,却如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这位太阳真君的心中。
“帝君!娘娘!”
太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斗。
“此人不过一介大罗,一个被时代彻底淘汰的败军之将!他凭什么敢在星神一脉的圣人面前谈条件?!”
“我们又为何要容忍他,甚至许以副一品神位和极品灵宝!”
紫薇大帝看着他,神情未变,只是平静地开口。
“太一,他就是这样。”
“生而为皇,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低头’二字。”
斗姆元君温和的目光落在太一身上,轻轻摇头。
“你只看到了他的狂悖,却未看到他狂悖背后的价值。”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如星辰,砸在殿内所有星神的心头。
“他的天赋。”
“放眼整个洪荒,能与他相提并论者,唯有吾之本体,与紫霄宫的那位道祖。”
一句话,让太一满腔的怒火瞬间凝固,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与震撼。
天赋……比肩娘娘与道祖?
这怎么可能!
斗姆元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悠悠传来。
“太一,你要知道,我和鸿钧道友能有今天,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乃是开道者。”
“神逆,以他的天赋,或许能开出下一条路。”
“对洪荒而言,每一条路的诞生都弥足珍贵,若是能成,天道自会降下功德气运。”
“他现在认下了司命神的职位,星神一脉自然也能分得这部分气运。”
气运这东西,除了不能拿来突破之外,总归是多多益善嘛。
一瞬间,太一明白了。
所有的怒火、不甘与嫉妒,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然。
这不是妥协,这是一笔交易。
他周身的太阳真火缓缓收敛,对着斗姆元君与紫薇大帝,深深躬身。
“太一……明白了。”
……
另一边,神逆领着四凶,踏入了一片新生的浩瀚星域。
一百八十颗太古星辰,如同沉睡的巨兽,散发着原始而磅礴的力量。
饕餮望着神逆那万古不变的冷漠侧脸,终究没忍住,瓮声瓮气地问:“皇,您方才……就不怕那位斗姆元君真的动怒?那可是圣人啊!”
神逆的脚步未停,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你以为,我是在求她施舍一个位置?”
他转身,那双漠然的眼眸扫过自己这四个忠心耿耿,却脑子不太灵光的下属。
“强者,只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自己的忠诚。”
“那两个条件,是我的底线,同样……也是她的。”
四凶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们看向神逆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敬畏,多了一丝发自灵魂的狂热。
他们的皇,归来了。
不仅带着无双的战力,更带着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
神逆不再解释,抬手一指,这片星域中灵力最盛的四颗主星。
“此四星,便以尔等之名,分别为饕餮、混沌、梼杌、穷奇。”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我麾下三品星君。”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道有感。
四道磅礴的气运自九天垂落,与四颗星辰的本源之力交融,疯狂涌入四凶体内!
他们能清淅地感觉到,那曾束缚在血脉深处的业力枷锁,正在寸寸断裂!
取而代之的,是受天道认可,属于星神一脉的正统神位!
“去吧。”
神逆的声音将四凶从狂喜中唤醒。
“去洪荒大地,将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带回来。”
“遵命!”
四凶对着神逆行了一个大礼,化作四道撕裂虚空的凶光,迫不及待地冲向洪荒。
目送他们离开,神逆的身形一闪,便已跨越无垠星空,径直向着那片灰暗与死寂交织的幽冥地府而去。
……
幽冥地府。
当神逆的身影踏入此界的瞬间,整个地府都为之一静。
黄泉停止了奔涌,奈何桥上的亿万阴魂瑟瑟发抖。
无边血海之中,那沉淀了亿万年的滔天煞气,竟如臣子遇见君王般,自发地向着神逆的方向俯首、朝拜!
轮回盘前,后土的身影早已等侯多时。
“神逆,拜见后土娘娘。”
神逆对着这位执掌轮回的圣人,躬身一拜,姿态放得很正。
“平身。”
后土温和开口,指尖在身前的生死簿上轻轻一点。
“自今日起,你为我地府一品帝君,酆都大帝。执掌幽冥,统御万鬼,梳理天地煞气。”
神逆接过那枚代表着酆都大帝权柄的法印,感受着其中浩瀚的轮回之力,心中亦是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这位巫族的圣人,会对他这个凶兽皇者有所戒备。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后土轻叹一声。
“地府虽是我巫族最后的归宿,但终究是三界轮回之枢钮,一家独大,非长久之道。”
“我于六道轮回之外,另设三大一品帝君之位,平衡各方。”
“你所处的星神一脉,占其一。”
“剩下的两个,我会分别留给三清与佛门。”
后土的目光望向无尽的幽冥深处,声音悠远。
“平衡,才是永恒。”
“这一点,还是当年在紫霄宫,听师尊讲道时,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