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界开辟呢?
同样需要海量的天材地宝,需要烧资源。
他没资源。
至于最后的法则证道……
鲲鹏的眼神愈发阴沉。
他主修风、水二道,本是此道中的顶尖存在。
可巫族那帮不讲道理的莽夫里,偏偏有风之祖巫天吴,水之祖巫共工。
跟盘古血裔抢法则权柄?
他还没活够。
“唉……”
一声长叹,在死寂的大殿中撞碎,又消散。
单打独斗,没有前途了。
鲲鹏停下脚步,幽暗的眸子里,亿万个念头急速闪铄,权衡着每一分利弊。
投靠圣人?弟子名额已满,他一个外人,凑上去当个看门童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成。
投靠巫族?那帮肌肉怪物会先把他片了下酒。
思来想去,洪荒之大,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东王公。
那个被鸿蒙紫气砸中的蠢货。
虽然此人狂妄自大,德不配位,但道祖亲封的“男仙之首”名头,是真的。
那道鸿蒙紫气,更是实打实的。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借仙庭气运,他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
赌输了……
鲲鹏眼中闪过决然。
反正再这么穷下去,迟早也是个死。
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不再尤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神光,撕裂了北海灰暗的天穹,朝着那仙气氤氲的东海,决然而去。
……
东海,方丈仙岛。
宫阙巍峨,仙音阵阵,与鲲鹏那座清冷的宫殿判若云泥。
东王公正盘膝而坐,一遍遍地感受着元神中那道玄妙的紫气,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就在这时,一名仙官匆匆来报。
“启禀陛下,宫外有大能来访,自称北海鲲鹏。”
鲲鹏?
东王公睁开双眼,眉头微挑。
他来作甚?
不过,念及对方也是紫霄宫中客,洪荒有数的大能,他略一思忖,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宣。”
他摆足了架子,声音威严。
片刻后,鲲鹏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东王公刚准备起身,说几句场面话,却见鲲鹏竟是整理衣冠,而后对着他,恭躬敬敬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北海鲲鹏,拜见男仙之首!”
这一声,洪亮,诚恳,每一个字都透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东王公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让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他原本准备好的客套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连忙上前扶起鲲鹏,脸上笑开了花。
“道友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后,东王公终于明白了鲲鹏的来意。
来投靠的!
他心中的得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当场便认下了鲲鹏这个“心腹”,许诺了一个只在自己之下,统管万仙的高位。
收下了鲲鹏,东王公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谈兴也浓了起来。
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困境,对着这位新收的臂助和盘托出。
“不瞒道友,我这仙庭虽有道祖敕封,但前番在龙族身上折了锐气,如今想要发展,却是陷入了死局,不知……道友可有何良策?”
鲲鹏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那张阴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智珠在握的神采,对着东王公一拱手。
“陛下,恕我直言,如今的仙庭,并不完善。”
“哦?此话怎讲?”东王公来了兴趣。
“道祖敕封您为男仙之首,却同样敕封了西昆仑的西王母,为女仙之首。”鲲鹏侃侃而谈,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自信。
“如今仙庭,只有阳,却无阴,孤阳不长,如何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天庭?”
“陛下大可亲赴西昆仑,以无上气度,邀请女仙之首西王母添加。届时,阴阳合流,男女仙共尊,再昭告洪荒,正式立下仙庭,便可汇聚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气运!”
“气运加身,陛下修为必能一日千里,而仙庭的发展,自然再无阻碍!”
东王公听得双眼放光,只觉茅塞顿开。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一拍大腿,看着鲲鹏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道友好计策!当真是好计策!”
“哈哈哈!得道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东王公兴奋地在殿内来回踱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统御洪荒,号令万仙的辉煌未来。
鲲鹏站在他的身后,谦卑地躬着身子。
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上,低垂的眼眸深处,一抹冰冷的讥诮,一闪而逝。
鲲鹏的“妙计”,完美击中了东王公的虚荣心。
他当即拍板,决定亲赴西昆仑。
此行,不是拜访,而是“点化”。
他要去点化那位女仙之首,让她明悟天命,与自己共成阴阳合流,共掌洪荒之伟业。
既然是代表天命,排场自然不能寒酸。
东王公几乎将自己所有能眩耀的家当都堆砌了出来。
九条大罗金仙境的蛟龙,被粗暴地拔去龙角,彻底断绝了化为真龙的道途,只为套上金丝缰绳,充当拉车的脚力。
那仙车更是俗气得刺眼,通体由东海万载暖玉打造,车顶还镶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昼,也散发着一股不合时宜的炫富光芒。
车后,三千仙官组成的仪仗队,身披金甲,手持玉戈,旌旗招展,仙乐齐鸣。
那仙乐毫无韵律,只剩喧嚣。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东海出发,金光铺路,瑞气强行开道,一路敲锣打鼓,唯恐洪荒万灵,不知道他东王公出门了。
“陛下此行,必能马到功成,一统仙道!”
鲲鹏躬着身子,紧随仙车,脸上堆满了恭顺与崇敬,仿佛在看一位即将君临天下的圣主。
东王公高坐车上,听着耳边字字熨帖的奉承,感受着沿途无数生灵投来的敬畏目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已经凌驾于九天之上。
他愈发觉得,鲲鹏就是道祖赐予他的无上贤才,是自己霸业拼图上最重要的一块。
……
西昆仑,瑶池。
池边水榭,云床之上,西王母面前悬着一面古朴宝镜。
镜中,正清淅映照着那支从东海而来的、张扬跋扈的仪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