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悬于不死火山上空,看着那些细微的侵入痕迹,眼神冷了下来。
她没有象青龙那般直接拟旨。
而是自顶上凤冠取下一根流光溢彩的翎羽,轻轻一吹。
那根翎羽瞬间化作亿万点火星,如一场绚烂的流火之雨,精准地落向南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火星落地,并不燃烧万物,而是化作一枚枚微小的火焰符文,烙印在大地之上。
随即,她清越而威严的凤鸣之音,响彻南大陆。
“奉——”
“南方赤帝法旨!”
“此后,南明火山疆域,皆为神庭禁地。”
“凡心怀不轨踏入者,神火灼魂,永世哀嚎。”
“凡言语不敬者,真灵崩碎,化为飞灰。”
“此为初戒,再犯,本帝将亲临尔等洞府,焚尽尔等族群!”
“钦此!”
话音落定,那亿万火焰符文骤然一亮,随即隐没。
南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这股霸道的赤帝神威打下了烙印。
无数潜藏在阴暗角落,心怀不轨的生灵,只觉得元神一阵撕裂般的灼痛,仿佛灵魂被架在神火上炙烤,纷纷惊恐地掐灭了心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这一手,比青龙那冷冰冰的律法,更显霸道,更具威慑。
正当朱雀准备返回星空时,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般雷厉风行,倒是比以前沉稳了些。”
朱雀身形一顿,猛地回头,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只见元凤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后,一身宫装,风华绝代。
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见到故人时的温婉笑意。
“族长!您怎么从梧桐界出来了?”
元凤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笑道:“感应到你的帝君气息,便出来看看。况且,也确实有些事情。”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我凤族只是立誓退隐,又不是被关进了天牢。真遇上灭族的大事,难道还坐着等死不成?四海龙宫那边,若非敖清那孩子性子太软,不愿惊动龙界的老祖们,不然也轮不到青龙来出这个头。”
朱雀了然地点点头,好奇地问:“那族长此番出来,是为了?”
元凤没有多言,只是轻轻一挥袖。
两枚巨大的神卵,便静静地悬浮于二人面前。
一枚神卵之上,黑白二气流转,交织成一幅玄奥的太极道图,散发着纯粹的阴阳本源气息。
另一枚则五色霞光氤氲,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其中生生不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两枚神卵上,都带着元凤那熟悉而亲切的血脉气息。
“这是我的孩子。”元凤看着两枚神卵,眼中是化不开的母性温柔,“你将它们带回星空,好生照料,此事不必惊动斗姆娘娘。待他们日后破壳而出,便让他们自成一族,在这洪荒天地间,自由繁衍吧。”
自成一族。
朱雀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元凤的深意。
不入凤族,便不受凤族气运的庇护,自然也无需背负那份天道誓言。
日后,即便他们证道大罗,依旧可以在洪荒之上,自由行走。
“族长放心。”朱雀郑重地将两枚神卵收入自己的神国,“这俩孩子,我一定看顾好。”
元凤欣慰颔首,身影渐渐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梧桐林间。
朱雀对着她消失的方向遥遥一拜,随即裹挟着两枚神卵,化作一道流光,重归南方天域。
……
至于西方白帝神宫。
白虎正百无聊赖地用一块星辰神铁,打磨着自己那锋锐无匹的虎爪。
他自然也感应到了东西两方那浩大的神威,却只是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他虎族可没立什么劳什子的天道誓言,族里的大罗金仙也都活得好好的,谁敢不长眼来白虎岭附近找他虎族的麻烦?
他将磨好的爪子放到眼前,满意地吹了口气,低声嘟囔。
“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谕令有什么用?”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磨磨爪子。”
“真有不开眼的来了,一刀砍死,比什么都管用,省得丢了本帝的威风。”
…………
西方大陆,破碎的地脉在星辉的安抚下,正缓慢地愈合。
每一寸土地的哀鸣,都如针扎在摩利支天的元神之上。
她正以大法力梳理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天地,纯净的星辉自她指尖流淌,化作温和的生机,一点点缝合着大地的伤口。
这项工程浩大,枯燥,且背负着罗睺与扬眉遗留的庞大因果。
突然。
她梳理地脉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道来自星空神国深处,来自本体辰星的法旨,已清淅烙印在她的元神之中。
摩利支天轻叹一声,那声叹息里,带着一丝了结因果的释然。
她放下手中刚刚接续好的一段灵脉,转身,望向茫茫南海的方向。
数年之后,黄州岛。
这座终年被混沌气流笼罩的海外仙岛,今日主动为一位来客,打开了守护大阵的一道缝隙。
摩利支天信步而入。
岛屿中央,一株顶天立地的空心杨柳虚影摇曳着,它的每一根枝条,似乎都在拨动着时空的琴弦。
虚影之下,盘坐着一道身影。
扬眉大仙。
此刻的扬眉,与过去截然不同。
他明明坐在那里,却与整个洪荒天地隔着一层无法洞穿的壁障。
他存在,却又不属于这里。
这便是真正的混元大罗金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道友,这是要走了?”摩利支天的声音很轻,却清淅地穿透了那层时空壁障。
扬眉缓缓睁眼,那双看过混沌生灭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解脱,也带着一丝了然。
“鸿钧快了。”
“你家那位,怕是也只差临门一脚。”
“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摩利支天向前走了几步,周身星光流转,自成一方领域。
“道友就这般走了,未免……不太干净。”
扬眉的眉毛扬了扬,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不干净?”
“当初是谁,用一具分身,便将贫道无数元会的积累尽数换走?那时候,怎么不说干净!”
好歹认识这么久了,怎么都能算个前辈,结果坑起他来毫不留情,定是和鸿钧学坏了。
摩利支天不为所动,目光落向扬眉的袖袍,声音依旧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