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自紫微星飞出的流光,不再象上次那般,如一场无主的盛大流星雨,洒落洪荒。
每一道光,都有着明确无比的目的地。
收到请帖的,是如今洪荒世界,真正站在金字塔尖,有资格参与这场牌局的生灵。
……
西方,须弥山。
当春兰脚踏星桥,再次降临在这座魔气滔天的神山之前时,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她不再需要任何功德金光护体。
仅仅是那自血脉深处散发出的,源自星辰果树的先天乙木清气,便足以让周遭那污秽、恶毒的魔气如潮水般自行退避,不敢沾染分毫。
魔殿之内,罗睺依旧高坐于那张由无数神魔白骨铸就的王座之上。
他看着阶下那名从容不迫,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波动的女仙,心中那股莫名的厌恶,又浓烈了几分。
他一抬手,春兰手中的那张漆黑请帖,便化作一道流光,朝他飞去。
然而,就在请帖即将落入他手中的前一刹那。
咚——
一声轻微、悠远,却仿佛直接在他元神最深处响起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凭空荡开。
罗睺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僵!
他那双吞噬万物的魔瞳,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是混沌钟的气息!
那声音里,没有杀伐,没有警告,甚至没有半分情绪。
有的,只是一种“我在这里”的,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她在这张送给自己的请帖里,又不动声色地,加之了混沌钟的一缕道韵。
意思,不言而喻。
上次是给你面子,这次,是给你规矩。
罗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继而又化作一片极尽冰冷的阴沉。
他缓缓收回手,任由那张请帖静静地悬浮在自己面前。
许久,他发出一阵标志性的,令人牙酸的桀桀怪笑。
“好,好一个斗姆元君。”
他一挥魔袖,将那张请帖连同身后那一百张大罗帖,三千六百张太乙帖,尽数卷入袖中。
“本座,会准时赴宴。”
……
麒麟崖。
当送帖的女仙将那八张混元帖,连同后续的大罗、太乙请帖一并奉上时。
新晋的七位麒麟长老,正意气风发地聚在殿内,彼此吹捧,享受着踏入新境界的无上快感。
“呵,又是这玩意儿。”一位浑身缭绕着庚金煞气的长老,捻起一张混元帖,语气中充满了暴发户式的轻篾,“三千年后才开席,架子倒是不小。”
“就是,我等八大混元亲至,已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竟还敢让我等枯坐三千年?”另一位长老附和道,声音里透着一股被魔气侵染后的狂躁。
始麒麟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是一阵烦躁。
一群蠢货。
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他冷冷地扫了那七个得意忘形的废物一眼,声音冰寒刺骨。
“都给本皇闭嘴。”
“准备一份厚礼,要比龙凤两族加起来,还要厚!”
七位长老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解。
始麒麟却没有解释。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请帖,那双漆黑的魔瞳之中,燃烧着嫉妒与不甘的火焰。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在了起跑在线。
如今,唯一能找回场子的,便是在“礼数”上,将那两个家伙,死死压下去!
他要让整个洪荒都看看,谁,才是如今洪荒大地上,真正的霸主!
……
东海,水晶宫。
祖龙与刚刚出关,气息愈发渊深似海的玄武,正相对而坐。
仪水镜中,元凤与新晋混元的青鸾,同样在座。
四位混元金仙,隔着无尽时空,共同审视着手中的请帖。
“麒麟崖,八张。”祖龙将请帖随手放在桌案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老师倒是真看得起那七个水货。”
“若非如此,又怎能将他们都骗到紫微星上,让他们看清自己与真正的混元,差距有多大呢?”镜中的元凤,掩嘴轻笑,那双美丽的凤目中,满是看好戏的捉狭。
一旁的玄武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厚重如大地:“娘娘心思缜密,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不错。”一直沉默的青鸾,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一针见血。
“这场宴会,名为‘星辰宴’,实为‘定鼎宴’。”
“定的是三族鼎立之后,洪荒未来亿万年的新秩序,新规矩。”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该坐上席,谁只能坐末席,都要在这场宴会上,明明白白地摆出来。”
祖龙与元凤闻言,皆是目光一凝,陷入了沉思。
是了。
他们只看到了与麒麟族的争斗,却忽略了这场宴会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
那位星空之主,是要当着整个洪荒所有大能的面,重新划分阵营,确立山头了。
“去!”祖龙一挥手,声音响彻龙宫,“开祖龙宝库,将那块‘混沌元胎石’取来,再取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海源珠,备作贺礼!”
“传我凤令!”元凤亦是不甘示弱,“将我梧桐神林下,那条先天庚金脉,挖出一半,再取一滴我的涅盘本源,一并送去!”
两位皇者,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攀比。
一旁的玄武和青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摊上这么两位爱面子的主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压力也很大啊。
……
玉京山,紫霄宫。
鸿钧静静地看着手中那张紫金色的请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有去看来客的名单,也没有去思索宴会的意义。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遥远的,正在孕育着无上生机的紫微星。
那场席卷了整个洪荒,让他都感到无比棘手的凶兽量劫,所留下的最大因果,终于,要彻底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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