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没有半分废话,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十七个族群的领地,我都去过了。”
“没有打斗痕迹。”
“没有残馀气息。”
“甚至连一丝因果纠缠都未曾留下。”
“对方下手……很干净,干净得令人发指。”
听到这里,祖龙与元凤的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这,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青龙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发现。
“但我将这三十七个族群的领地位置,在星图上一一比对,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他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杀意。
“他们,全部是栖居于大陆江河、内陆湖泊之中的水族。”
“无一例外!”
“我四海疆域之内,哪怕是最偏远的海沟,最贫瘠的珊瑚礁,都未曾有任何族群失踪。”
祖龙与元凤隔着仪水镜,对视了一眼。
了然。
果然如此。
始麒麟与罗睺,那两个藏在阴沟里的东西,终究还是不敢将那肮脏的爪子,真正伸进龙凤二族的内核疆域。
他们只敢在那些远离权力中心,天高皇帝远的边缘地带,对那些势单力薄的附庸族群下手。
这既是挑衅,也是试探。
更是赤裸裸的阳谋!
“看来,这个家,是非搬不可了。”
祖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但那双金色的龙目深处,已是寒冰封冻,杀机如海啸般蕴酿。
元凤的声音,比他更冷。
“而且要快,要彻底,要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那场原本可能要争论几万年的“洪荒疆域重新划分”计划,在这一刻,被按下了加速键。
接下来的万年光阴里,整个洪荒的水族与飞禽高层,都陷入了一种甜蜜而痛苦的忙碌之中。
龙宫与不死火山的旨意,如同雪花般飘向洪荒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让我们黑鱼一族,迁徙到南海的‘无光海沟’?陛下,那地方鸟不拉屎,连根海草都长不出来,这是要我族断子绝孙啊!”
“闭嘴!你看清楚!陛下旨意,旁边那座灵气化雾的‘暖玉珊瑚林’,划给我们做邻居了!那可是金鳞虾一族的祖地,以后咱们的子孙后代,出门就有吃不完的极品灵虾!”
“啊?真的?!我的天!快快快!收拾东西!立刻搬!晚了怕是连坑都占不上了!”
……
“凤主有令,命我白鹭一族,迁往东大陆的‘镜湖’?可那里是三眼蟾蜍的地盘啊,我们去了吃什么?吃泥巴吗?”
“蠢货!旨意上说了,三眼蟾蜍一族,跟我们一起,共同镇守镜湖!我们负责高空警戒,他们负责水下防御,以后镜湖千里之内,所有灵鱼产出,咱们对半分!而且凤主还会派下一位大罗长老,在此地开府,创建‘镜湖别院’,亲自坐镇!”
“我的天!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愣着干什么!搬家!!”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就在这般鸡飞狗跳,却又井然有序的氛围中,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无数飞禽族群,告别了凄息亿万年的山林,如同一条条绚烂的彩带,浩浩荡荡地飞向东方与南方。
无数栖居于大陆内部的鳞甲水族,则拖家带口,顺着江河导入大海,在龙族使者的指引下,前往那些早已规划好的,资源更加丰饶的海岛与深谷。
整个洪荒的格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搅动,重新洗牌。
西大陆与北大陆的天空和湖泊,前所未有的死寂。
……
麒麟崖,魔殿之内。
始麒麟烦躁地坐在宝座之上,周身魔气翻涌,将空间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殿内,一名名来自西大陆与北大陆的走兽族长,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
“陛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那群该死的火鸦,昨天一夜之间,把我们方圆万里的地盘全都搬空了,连一根鸟毛都没留下!我们以后去哪儿打牙祭啊!”
“陛下!南边镜湖里的三眼蛤蟆也跑了!我们豺狼一族,每年就指望着他们产的卵改善伙食,他们这一走,我们全族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还有东边……”
“够了!”
始麒麟发出一声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咆哮,恐怖的魔威如山崩海啸,瞬间激荡开来,将所有哭嚎的走兽族长都掀飞出去,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大规模的族群调动,他就算是个瞎子,也该“看”到了。
龙凤二族,竟然真的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将西大陆与北大陆,这两个洪荒广袤的板块,近乎完整地,让给了他。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用无数生灵血肉魂魄炼制成的“血饲魔丹”,也才勉强将那七个废物的道基修补稳固。
他那张准备吞噬龙凤气运,撼动天地格局的大网,才刚刚撒下去。
结果,人家直接把整个鱼塘给搬走了。
留给他一个空空如也,连鱼苗都没有的烂泥坑。
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并且做出如此雷霆万钧,又滴水不漏的应对的?
始麒麟想不通。
但他能怎么办呢?
去指责龙凤二族吗?
凭什么?人家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搞内部调整,甚至还“好心”地将两大部洲“让”给了你。
这叫画地而治,是顺天应人,是和平共处。
你要是敢因此挑起战争,那便是你不识好歹,是你破坏三族和平。
天道都不会站你这边。
无尽的憋屈,最终化作了无声的,扭曲到极致的狞笑。
好一个祖龙。
好一个元凤。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始麒麟缓缓站起身,那双漆黑的魔瞳,扫过下方那些禁若寒蝉的走兽族长,声音冰冷刺骨,响彻整座魔殿。
“传本皇旨意。”
“所有走兽族群,即刻起,迁入西大陆与北大陆。”
“既然他们将这两块地盘让了出来,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