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审视自身。
她乃星辰果树化形,又执掌周天星斗大阵,与群星之道无比契合。
若是以此证道,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是水到渠成。
但……
她能感觉到,星空深处,那些本该寂灭的星辰之灵,正在她的反哺下,缓缓复苏。
它们是未来的星君,是未来的星神,是她星空一脉的根基。
她若是以群星法则证道,便会成为横亘在所有星辰生灵之上的那片永恒不变的“天”。
后来者,将再无逾越的可能。
她要的,是一群能与她共治星空,不断成长的属下。
而不是一群永远无法长大,只能仰望她背影的子民。
断了后来者的路,无异于自掘根基。
此路,不通。
在法则、三尸、功德之外,她那属于穿越者的记忆深处,还有一种只存在于猜想中的至高证道之法。
世界证道。
以无上大法力,开辟一方真实不虚的大千世界,再以整个世界从诞生到鼎盛的无上伟力反哺自身,一举冲破混元桎梏,成就那至高无上,万劫不磨的混元大罗金仙!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便如激起万丈狂澜!
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路!
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大道!
“先准备一番。”
无论最终是否走这一条路,多做些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想要开辟世界,通常需要四个步骤。
其一,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作为世界的基石。
其二,是需要一件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开天之宝”。
其三,是需要一件镇压地水火风,稳固新世界的“镇压之宝”。
其四,则是需要一根定鼎乾坤,支撑天地的“撑天之物”。
她仔细复盘了一下记忆中盘古开天的神话。
开天斧,是开天之宝。
混沌青莲,是镇压之宝。
那位大神之所以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身化万物,辰星觉得,问题就出在了第一步和第四步上。
他以混沌为“对象”开辟世界,又以自己的脊梁为“撑天之物”,最后活活把自己累死了。
但凡当时能有个外物替代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结局或许都会截然不同。
辰星默默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
镇压之宝,混沌钟,完美。
撑天之物,她立下的四极天柱是用来撑洪荒的,与洪荒天地因果纠缠太深,不能动用。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难题。
开天之宝,没有。这更是个天大的问题。
至于开辟世界的“对象”……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本源空间中。
那里,三十六颗静静悬浮的定海神珠,彼此间道韵流转,隐隐有融为一体,演化诸天的趋势。
用它们来作为世界的基石,似乎……刚刚好。
不过,眼下这些终究只是基于前世记忆的猜想,太过虚无缥缈。
她需要一份完整的,关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过程记录。
唯有亲眼“看”过,她才能从中推演出最适合自己的方法,补全所有的缺漏。
有这个东西的……
三清,十二祖巫。
他们是盘古元神与精血所化,天生便继承了这份无上遗产。
可找他们,因果太大,变量也太多,非是上策。
辰星的目光,缓缓抬起,仿佛穿透了紫微宫的层层禁制,越过无垠星海,望向了那片苍茫大地的最中心。
那里,有一座撑起了整片天穹,镇压着无垠大地的无上神山。
不周山。
盘古的脊梁。
它,或许还残留着那份,属于开天辟地的最初记忆。
有了这身堪称洪荒第一的雄厚气运护体,辰星心中再无半分顾虑。
不周山。
盘古脊梁,洪荒祖脉。
此地藏着让圣人都要眼红的机缘,也藏着让大罗都要陨落的凶险。
之前的她,不敢来。
只因底蕴不足,镇不住这里的滔天因果。
但现在,不一样了。
气运加身,万劫不灭。
只要她不主动去叩响那些沉睡中混沌魔神残魂的棺材板,这偌大的洪荒,尽可去得。
心念一动,辰星一步踏出紫微宫。
她并未粗暴地撕裂空间。
身形化作一道纯粹的星光,如九天仙子遗落人间的羽衣,自无垠星穹之上,飘然垂落。
姿态优雅,从容写意。
然而,就在她的足尖,即将触碰到那与天相连的山巅的一刹那。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恐怖意志,如坍缩的宇宙,当头砸下!
那不是法力,也非法则。
那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蛮横的纯粹意志!是开天辟地,是撑起寰宇,是造化万物的无上威严!
辰星那飘然若仙的身影,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整个人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盘古之手,狠狠掼向大地!
护体的周天星辰图光芒爆闪,亿万星斗的虚影明灭不定!
头顶的皂雕旗玄光剧颤,竟被硬生生压得向内收缩了三寸!
饶是她如今已是大罗金仙巅峰,更是以至尊灵根重塑了道基,在这股意志面前,竟也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元神仿佛要被这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从道体中硬生生挤压出去!
她眸中闪过一抹极致的震撼。
这便是……盘古吗?
辰星闷哼一声,堪堪稳住身形,双脚重重地踏在了不周山巅那宛如混沌玉石的地面上。
“咔嚓!”
脚下坚不可摧的玉石,竟被她踩出两道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倒映着星海生灭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惊容。
“仅仅是残留于此的意志,便有如此威能……”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大罗道韵自行流转,这才缓缓抵消了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
自己,终究还是小觑了这位开天辟地的大神。
待到彻底适应,她才有闲心打量四周。
山巅之上,出乎意料的……空旷,死寂。
没有想象中遍地的先天灵材,也没有氤氲缭绕的灵气霞光。
地面光洁如镜,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混沌玉石,上面铭刻着天然的道纹,仅仅是站立其上,便能感觉到一股厚德载物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