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族灵魂总价不足两百灵石的残酷现实,如同一座冰封的墓碑,矗立在每个顾家人心头。
土地庙内,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最终的宣判。
然而,资本的盛宴远未结束。主菜,才刚刚被端上餐桌。
为首尽调专员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越过了那代表全族廉价灵魂的数字洪流,牢牢锁定了蜷缩在苏婉怀中昏迷不醒的顾厌。那眼神,不再是对廉价劳动力的漠视,而是混合着极度贪婪与高度警剔,面对稀世珍宝时的审慎狂热。
“内核资产:特殊个体顾厌,及其关联‘能量瘤a’。”专员的声音刻意放缓,每一个字都象是经过精密计算后落下,“激活最终轮深度估值。
重点评估:研究价值潜力、能量瘤可控性、宿主依存度、及独立存活可能性。”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如同冰锥,刺向顾伯山和苏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独立存活可能性,这意味着,司马氏已在认真考虑,为了安全且最大化地获取“能量瘤a”的价值,是否值得保留顾厌这个“容器”!
两名尽调员立刻上前,这一次,他们取出的不再是探测法器,而是几件更加诡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设备。一个是由无数细密符文缠绕不断蠕动的血肉状培养皿;另一个则是连接着无数导管中心悬浮着一枚不断仿真崩解与重组过程的暗紫色晶核的复杂仪器。
“生物组织兼容性测试仪”与“能量结构稳定性仿真器”。
光是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没有立刻对顾厌动手,而是先由那手持黑色棱晶的专员,调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估值模型。模型以顾厌的虚影为内核,周围环绕着代表“能量瘤a”的不断变幻的灰白光团,无数数据流如同锁链般在两者之间穿梭、计算。
【能量瘤a估值模型-最终轮输入参数:】
【能量层级:丙上(持续成长中)】
【属性特质:极度冰冷,高排他性,具微弱意识反应,可吞噬多种能量(灵气、魂力、痛苦、记忆碎片…)】
【攻击性:具备不稳定范围精神冲击(已证实),法则侵蚀特性(待进一步验证)】
【成长潜力:极高(风险同步极高)】
【研究价值点:未知能量体系、意识与能量结合方式、古道统关联可能性(基于法则契约a干扰推测)…】
【风险系数:宿主依存度(高),剥离失败风险(极高),反噬风险(极高),不可控进化风险(极高)…】
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参数被输入,模型疯狂运转,光幕上代表最终估值的数字区间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跳动、闪铄!时而冲上一个令人窒息的高峰,时而跌落至一个依旧惊人却打了折扣的谷底。
最终,在经过了漫长(实则只有十几息)的计算后,数字的跳动缓缓平息,定格在一个让庙内所有尚存意识的司马氏成员都瞳孔微缩的区间:
【能量瘤a(顾厌关联体)最终估值区间:6,500— 18,000下品灵石】
【备注:估值下限较初步估值再次下调,主要原因为风险系数全面上调及宿主状态不稳定。上限提升,基于其‘古道统关联可能性’带来的附加研究价值。】
六千五到一万八!
虽然下限因风险增加而再次降低,但那一万八千灵石的上限,如同一轮冰冷的太阳,灼烧着所有人的视觉神经!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金丹修士的身家,足以让一个小型修仙家族为之疯狂!
然而,这还仅仅是“能量瘤a”本身的理论价值。
专员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转向了顾厌的虚影。
“现在,评估载体价值及关联成本。”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载体:顾厌。状态: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伪灵根,肉身强度低。。”!
苏婉的身体剧烈地颤斗了一下,将怀中的儿子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但作为‘能量瘤a’的宿主,其存在直接影响研究进程与风险。”专员继续无情地分析,“若宿主死亡,能量瘤a可能产生不可预测异变(价值暴跌或彻底失控),或进入沉寂(研究难度激增)。若维持宿主生命,需投入额外资源(丹药、阵法),并承担其不可控性带来的连带风险。”
光幕上,开始出现复杂的成本与风险计算公式:
【维持宿主生命基础成本(估算):约50下品灵石/年】
【宿主不可控行为导致的研究中断风险(量化):估值折损约5-15】
【宿主与能量瘤a深度绑定导致的剥离难度及风险成本:……】
最终,模型给出了一个冷酷的建议:
【建议方案一:尝试可控剥离。成功则获得‘纯净’能量瘤a(价值取上限区间),宿主作为损耗品处理。失败则按最坏情况计算损失。】
【建议方案二:维持宿主生命,进行‘活体研究’。需额外投入资源,并承担其不可控风险,整体研究价值需扣除相应成本与风险折价。】
【综合评估:从纯粹利益最大化角度,方案一预期收益更高,但风险极大。方案二收益稳定性稍好,但长期成本不确定。】
资本的算盘,打得冰冷而清淅。
在它眼中,顾厌这个“人”的价值,仅仅在于他对那“能量瘤a”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是需要被剥离的障碍,还是值得投入资源维持的“活体培养皿”。
没有人在意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没有人在意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没有人在意他父亲几乎要碎裂的心。”,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与无尽悲凉的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或许是那估值模型中针对“宿主”的恶意触动了什么,昏死中的顾厌,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体内那黄金瘤,传递出的不再是之前的躁动或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沉寂,仿佛对自身和宿主被如此物化与权衡,感到了某种彻底的漠然?
同时,顾伯山怀中的残契,灼热感陡然攀升至顶点!那古老的波动不再试图干扰探测,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再次轰入他的识海:
“丹霞…不灭…薪火…自择…”
破碎的意念,带着一种超越当前困境的、古老的决绝。
仿佛在说,真正的价值,从不在于资本的估值。
而在于传承的意志,在于那看似微末、却永不熄灭的选择的权利。
顾厌的“定价”,已经完成。
但这场关于“价值”的战争,似乎才刚刚进入最内核、最残酷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