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胚胎（a-17）维系共生按揭”。
“日供额度：标准灵气单位（spu）伍缕”。
“计息方式：按日复利（日息壹厘）”。
“逾期处罚：……”
监控屏上新增的猩红字符，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印在每一个顾家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刚刚因“黄金瘤”初步稳定而升起的一丝微弱慰借，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碾得粉碎。
五缕标准灵气！
日供！
这两个词象两座突然降临的大山，压得所有人连喘息都变得奢侈。祠堂内，那因“灵魂降息”而弥漫的永久性疲惫中，又增添了新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对于曾经的修真家族，哪怕是最底层的，五缕灵气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此刻灵脉归零、族运为负、被“镇灵匣”彻底封绝了内外灵气流通、且全族灵魂残疾的顾家而言，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是逼他们去死！
去哪里找？拿什么支付？难道真要如逾期处罚所说，等着胚胎活性下降，再次反噬掠夺？或者让实验室强制回收，导致顾厌死亡？
“伍缕……伍缕……”顾伯山抱着儿子，喃喃自语，目光扫过祠堂——空荡、死寂、除了冰冷的石头和绝望的人，一无所有。他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五十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下品灵石（那是抵押祠堂换来的），随即又绝望地摇头。且不说这点灵石远远不够（下品灵石杂质极多，一块能提取出一缕标准灵气已是侥幸），更重要的是，在“镇灵匣”的封锁下，他们根本无法提取、吸收、转化任何灵石中的灵气！这些灵石此刻和普通的漂亮石头没什么两样！
支付日供，首先需要能“使用”灵气！而他们，被彻底剥夺了这个资格！
就在这时，仿佛是在回应他们绝望的心声，那监控屏上的按揭条款下方，又一行细小的灰色字符浮现出来：
【支付信道提示：鉴于借方当前环境（镇灵匣封锁），今日日供允许通过‘灵魂折价抵扣’方式支付。】
【是否确认支付？】
【（警告：灵魂强度永久性扣除将不可逆，加剧灵魂枯竭风险）】
灵魂折价抵扣！
司马家连他们最后一点残存的灵魂“本金”都不放过，给出了一个极其苛刻、近乎掠夺的兑换比例！并且贴心（恶毒）地提供了支付信道！
支付吗？
支付，意味着刚刚才通过“降息”勉强稳定在谷底的灵魂强度，要再永久性地暴跌50单位！本就残疾的灵魂将更加枯竭，更多人可能立刻油尽灯枯而死！
不支付？逾期处罚即刻降临，胚胎反噬或实验室回收，顾厌必死，全族也可能陪葬！
又是一个绝望的选择！用灵魂的加速消亡，来换取一天的“喘息”！
“畜生！这群天杀的畜生！”一个族人发出泣血般的咒骂，却虚弱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伯山，看向了他怀中丹田处微微搏动的“黄金瘤”。
顾伯山嘴唇颤斗，看着那冰冷的抵扣条款，再看看儿子苍白却暂时平稳的小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他没有选择。
“……支付。”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干涩、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悲凉。
随着他话音落下（或者说，魂契仪捕捉到了他作为实际主持者的意志），魂契仪幽蓝的光幕猛地一闪！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法则力量瞬间降临，笼罩全族！
“啊——！”
“不……”
更加凄厉却无力的惨叫声响起。
所有族人，无论昏迷还是清醒，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灵魂最内核的那点“亮度”，正在被强行、永久地抹去一大块！那种感觉，比之前的“降息”更加直接，更加痛苦，就象是有人拿着钝刀，在灵魂上硬生生剜掉了一块！
魂契仪光幕上，代表全族灵魂强度的数据条，再次集体跳水！
原本就已经低得可怜的数字，瞬间又跌落了一大截！好几个本就奄奄一息的族人，在这最后的收割下，灵魂之光彻底熄灭，身体猛地一僵，再无生息。
全族灵魂强度：-50单位（永久）。
【今日按揭日供：已支付。】
【胚胎维系状态：正常（剩馀23时辰59分）】
【下一付款日：明日此时。】
监控屏上的字符冰冷地更新。
支付完成了。
用全族灵魂永久性损伤和数条人命为代价，换来了胚胎24小时的“安稳”。
祠堂内，还活着的人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已经多到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
“嗡……”
那面巨大的监控屏，以及祠堂中央那块祖脉灵石板的裂缝中，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淅的法则波动。
紧接着，一片巴掌大小、由纯净灵光构成的、边缘不断微微消散的虚幻符信，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折送而来，缓缓从裂缝中飘出，悬浮在半空。
符信材质非凡，边缘有着司马家族特有的云纹标记，散发着淡淡的、冰冷的威压。
符信缓缓展开，上面用一种极其标准、毫无感情的灵能笔触书写着文本：
【发信方：司马氏第三实验室（金丹项目组）】
【收信方：顾氏全族】
【主题：恭贺实验体a-17移植初步成功】
恭贺？
这个时候？这种方式？
所有看到这封信的人，都感到一种荒谬绝伦的讽刺感！
符信上的文本继续冰冷地浮现：
【鉴于实验体a-17已成功植入载体并实现初步共生，项目组谨表示祝贺。】
【为确保该优质实验资产能得到妥善培育与优化，避免因养护不当导致价值折损，特附上《金丹胚胎育成与优化指南》基础服务价目表，供参考。】
【请注意：优质培育是保障实验体价值最大化、乃至未来可能产生正向回报的关键。】
文本下方，那灵光符信投射出一片更加精细、却令人头皮发麻的价目表虚影：
【《金丹胚胎育成与优化指南》基础服务套餐（仅供参考）：】
1每日灵气精粹灌输（最低标准）：10 spu/日
2丹纹温养与稳定服务：500 spu/次
3宿主灵基适应性改造（降低排斥）：2000 spu/次
4胚胎潜能激发（低强度）：5000 spu/次
5风险监控与预警系统：100 spu/日
……
【注：以上为基础服务，高阶优化方案请另询。最终解释权归司马氏第三实验室所有。】
价目表上的每一个数字，都象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顾家众人的心脏上！
日供五缕已经逼得他们要用灵魂折价！这里随便一项服务，都是数百上千缕！还“仅供参考”？还“正向回报”？
这哪里是价目表？这分明是敲骨吸髓的清单！是告诉他们，刚刚那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初步成功”，仅仅只是踏入了一个更广阔、更无底的吸血深渊的门坎！
真正的剥削，才刚刚开始！
“噗——！”顾伯山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怀中顾厌苍白的小脸上，触目惊心。
那封冰冷的“恭贺”符信，在展示完价目表后，灵光闪铄了几下，如同完成任务的冷漠信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只留下满堂死寂，和那比山还重的、令人窒息的未来。
墙角那台利息计算器，在这极致的讽刺和绝望中，“咔哒”一声，冰冷地跳到了下一个刻度。
倒计时：1天。
而比这倒计时更紧迫的，是明天此时的……下一个五缕日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