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阳衍听到录音笔里内容,几乎下意识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拿录音笔。
林鹿手按在录音笔上,看着权阳衍说道:“我劝权先生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动我的东西,也不要动手。”
“犯罪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坐标。”
“你又怎知我现在,没有录音或者和人通话呢。”
权阳衍动作僵住,坐回了椅子上,神色淡然,但仔细看,眼神非常颇为冷厉。
他语气轻松,眼神梭巡她的面容,“林鹿,我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是环境,造就你现在的性格。”
警剔,敏锐。
深入骨髓的防备。
明明就是乡下农村女孩,一个命运不会眷顾的乡下孩子,可她实在太警剔了。
几年前的事情,她居然都还清楚记得,甚至拿出反制手段来。
“放轻松点,我能做什么呢?”权阳衍摊摊手说道。
林鹿将录音笔收起来,啧了声,“权先生这是嘲讽我,没有松弛感,是穷人太拧巴了?”
“也是,我只是十年寒窗苦读,如何比得过别人三代奋斗,一刻不敢放松。”
“更何况……”林鹿歪着头,,“连三代的奋斗都能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砰……”
林鹿双手做出了炸开的手势,“一下没了。”
“我就更不能放松,你说是吧。”
权阳衍沉默,盯着林鹿看,好一会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和裴行洲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现在意识到,自己卷入了巨大的旋涡中。
他并不是多么在意林鹿,甚至想让裴行洲去对付林鹿。
即便林鹿有点本事,他是不放在眼里。
可裴家以如此迅速的方式垮塌,让权阳衍感觉心惊。
裴家如同大树,树根却是交缠相错,可却是如此下场。
一道惊雷,就将裴家这棵树给劈死了。
即便还有根须,想要再重新长起来,需要时间太长了,可能连点根须都要被人瓜分殆尽。
并且,由雷霆引起的火,也不知道要烧多久。
世界对于失败者,非常残忍。
林鹿一脸诧异,语气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跟裴行洲有什么恩怨,没有啊?!”
“要说关系,他老婆是我以前的朋友,我还去参加他们婚礼,你不也去了吗?”
有什么恩怨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权阳衍看着丝毫不松口的林鹿,心里颇为烦躁。
象个刺猬,无从下手。
但权阳衍不觉得一个人,真的能水泼不进,针扎不进。
她行,不代表她身边的人行。
更何况,还有更极端的办法,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林鹿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权先生,我得去上班了。”
“象我这样十年寒窗苦读的乡下孩子,倍感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
林鹿歪着头,眼神扫着权阳衍的脸,“不瞒你说,我甚至都写好了遗书,决定死在岗位上。”
非自然死亡就是谋杀。
权阳衍瞳孔紧缩,手指蜷缩,他看着林鹿,似是无限感叹道:“你可真是爱岗敬业。”
林鹿:“必须的。”
她起身离开,权阳衍伸出手,一把握住林鹿的手腕。
林鹿脸瞬间皱了起来,咧着嘴相当嫌弃,要甩开。
权阳衍收紧了力道,手下滑,和林鹿十指相握。
“噫……”林鹿表情顿时地铁老爷爷。
权阳衍歪着头,将自己的脸贴近着林鹿的手心,“林鹿,你摸摸我的脸,一个男人的脸。”
“有温度,有触感的,男人的脸。”
林鹿有些疑惑,“所以呢?”
确实是人,难道不是人?
嗯,也难说。
权阳衍坐着,他脸贴在林鹿手心中,仰望着她,说道:“其实,我知道,我该说对不起,欠一句对不起。”
“但我不想说,我觉得,若没有当初的事情,你我就不会相识。”
“我做错了,但不觉得,我们的相识是错误。”
说完,权阳衍蹭着林鹿的手心,一张英俊的脸,唇如花瓣,他眼神灼灼。
姿态被动,似乎让俯视的人为所欲为。
“在现实中,挤破头颅行在康庄大道上,精神上,却喜欢在阴沟里阴暗爬行。”
“我们才是最相配的,有的人貌美却愚蠢,有的人忠诚却一无是处,有的人贫瘠却自诩高洁。”
“我傲慢,你无心风月,无情动人,却也是傲慢。”
“我太想和你缠绕在一起,象两条充满了尖刺的玫瑰,扎破血肉,吸收血液,长出最美的花,我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他语气喃喃,对着林鹿说道,英俊的面容带上些许的靡靡之气,“林鹿,我们多像啊。”
林鹿表情有点难绷,指尖抬起权阳衍的下巴,打量他的脸,“你往我身上投射了什么阴暗恶心的东西?”
“我和你一样?”
关系未定,倒是暧昧起来,用零成本的表演获取专属权力。
权阳衍神色微哂,“不,不一样,是一种更贪婪的感觉。”
“林鹿,你想要什么呢?”
“权色名利?”
权衍阳紧紧盯着她面容,眼神一寸寸梭巡,“到底是什么支撑你?”
“到底是什么?”
林鹿摸着权阳衍的脸,他露出些许享受之色,像只被主人抚摸的狗。
林鹿:……当然肩负两个人的命运。
没有人能阻拦她改变被剧情杀的命运。
她要活下去。
她抽回手,冷淡说道:“我不告诉你。”
权阳衍顿时抓住她手腕,大拇指下意识摩挲肌肤。
“林鹿,我真是太喜欢你。”
林鹿撇开他的手,“但我不喜欢你。”
“因为高中的事情?”
“不,因为你太弱了。”林鹿的手指点着权阳衍的心脏。
“这里,空洞的,冷漠的……”
人与人之间,就是能量的吸引和交互。
弱的力量,渴望强的力量,但又恐惧被强的力量所吞噬。
相比于慕强,人其实更恐弱,恐惧自己弱小。
权阳衍淡然一笑,“果然是记恨高中的事,可你会在意蚂蚁吗,你会在意一只无关紧要人的命运?”
“那个时候的你,对我来说,和一只蚂蚁,一只羊羔没有区别。”
林鹿神色淡然,也不生气,“那你就把我一直当蝼蚁就行。”
“和蝼蚁求爱,太难看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