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羿原本说只待五天,但他回家待了两天又抱着衣服和作业过来暂住,他反复试探霍远庭的底线,霍远庭也懒得和一个孩子较真,干脆让李姨在家里一楼给霍嘉羿收拾了一间卧室,随便霍嘉羿折腾了。
许怀宴的假期就在和霍嘉羿玩、给楚子殷写歌编曲中度过了。
楚子殷参加的是音乐类选秀节目,通过面试后要搬去大宿舍训练,二人在手机上很少聊天,基本都是沟通编曲的事。
节目第一期播出后,楚子殷凭借少爷身份、得天独厚的嗓子、出彩的原创歌曲火了一把,他能炒作的噱头太多了,家里出钱买热搜,短短时间就把他捧红了。
开学那一天,楚子殷综合票数最高,已经在那个选秀节目里排名第一了。
许怀宴看着一条条带着楚子殷大名的热搜。
上一世,楚子殷连这个节目的面试都没有通过,这一世,楚子殷都有希望拿第一了。
听着楚子殷发来的藏不住喜悦与感激的语音,许怀宴再次深刻意识到,随着主角光环淡去,每个人的生活都顺利进入正轨。想来等任务完成,他也可以过上更自由的生活。
系统上一次给许怀宴涨碎片,是许弋拿着许怀宴还他的腕表去找许庆岩、许栀芳,委婉地转达了许怀宴的意思。
但许弋其人话再婉转也好听不到哪去,他一顿乱七八糟地说完,系统检测到许怀宴以后和许家人不会再有什么往来,这符合原书剧情,于是系统慷慨地赏了许怀宴两个碎片。
另外两个碎片给的也是歪打正着。
许弋再抽空回到医院附近那个家的时候,许赞礼照旧做了许弋爱吃的菜、换上了新鲜的茉莉、饭后还是会问许弋题。
许弋解答完许赞礼的问题,在许赞礼温柔的笑容中,许弋瞥了眼许赞礼手腕上的疤:“许止渊说,你是在期末考试前自杀的。再开学是不是要留级了?”
许赞礼伤了手腕后,压根没敢细想留级的事。
而且他离校前,还因“偷”许怀宴的名次被论坛骂了个狗血淋头,太多人急着上来踩他一脚,他应付不来,至今都没敢再点开论坛。
如果回到学校,肯定还是要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许赞礼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恨不得当初真死了算了。
许赞礼在许弋面前,难得袒露心声:“哥,我害怕去学校……”
许赞礼清楚许弋是外冷内热的心肠,人虽然自律严格、保守传统,但在面对家人时会变得柔软很多。
不同于许止渊恨不得把“宠弟”写脸上的做派,许弋一直是个说的少做得多的哥哥,别人会觉得他对弟弟不关心,但许赞礼从小就知道许弋其实比爸妈还对他上心,许弋做了很多,只是不屑显给外人看罢了。
何止是许弋。
许赞礼沮丧的想,这才是真的冷暖自知,他的养父母一家都是说的少做得多。
如果当初……
许赞礼懊悔的念头刚冒出来,许弋就出声打断他的话:“为什么害怕去学校?我记得你学业成绩不错。”
许赞礼如鲠在喉。
其实许赞礼有发现许弋的不喜与刻意的忽视,他住在这里很久了,许弋从一开始每天中午过来,到现在隔三差五才来一趟,并且许弋从没主动问过他自杀的原因,与他的沟通只停留在客套的表层,明摆着不想与他牵扯太深。
许赞礼努力了很久,可许弋只松动了几天就又恢复原样了。
很多年了,许赞礼只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第一个反应都是求助自己得天独厚的信息素,这次也不例外,等他回过神的时候,oga的信息素味道已经满溢在空中了。
许弋连夜做了两台手术,上午也没有逮着空休息,闻到那个味道只是晕眩了一秒,险些以为自己困出幻觉了。
许弋摁了摁抽痛的太阳穴,没有再等许赞礼的回答:“过两天你就回去吧,许止渊说给你请了家教,学业不能落下了。”
许弋说完这话才察觉自己的嗓音沙哑。
许赞礼也是这一刻忽然意识到。
许弋并不是他哥哥。
许弋可以象其他alpha一样被他的信息素影响。
许赞礼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许怀宴就收到了系统发放的碎片。
许怀宴还以为许弋要中招了,不料许弋愣是因为加班太久累的筋疲力尽,没被许赞礼调动起来更多情绪。
许赞礼还要不死心的试,可许弋已经告诉他:“过两天我会通知许止渊来接你。”
许赞礼这才反应过来许弋在说什么,他没忍住红了眼框:“哥?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连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许弋的手猛地收紧,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了:“我需要回去补觉了,晚点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许弋不屑把时间浪费在争辩上,可许赞礼的人生似乎闲到只剩用辩论强调自己的价值了:“等等!哥,再收留我几天好吗?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你明明很喜欢我做的饭、我买的花你也喜欢、你也喜欢我问你题,对吗?你明明也很怀念从前,为什么不能因为从前的感情对我宽容一点,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没脸,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也知道我做错了……”
面对会拿捏人心、巧舌如簧的许赞礼,许弋完全不是对手,他只是凭借本能抓重点:“我是个正常人,确实会怀念从前,但怀念不代表我要回头。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当初你的亲生父母提出诸多要求,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过多接触你,你应该也默许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早点回去吧,我们没必要弄的太难看。”
许赞礼失声流泪。
许弋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会。
就在许赞礼以为许弋会为他的眼泪妥协时,许弋忽然低声问:“早些时候,小宴会象你一样哭吗?”
突然提到许怀宴,许赞礼一怔。
许弋想到在学校礼堂里见到的又拽又酷的许怀宴,再看着面前许赞礼泪流满面的狼狈的脸,他摇摇头:“他一定也会哭,你们都太年轻了,哭是很正常的。但他应该会躲起来偷偷哭,至少不会象你一样哭给所有人看,把哭当作拿捏人的手段,自杀也是你的手段吧?怎么能拿生命做筹码要挟别人为你妥协呢?”
许弋临走前,许赞礼听完他的话已经不哭了,他呆滞地坐着望着门口的许弋,许弋失望地收回视线:“你和许止渊不愧是亲兄弟……我走了,你收拾一下吧,今晚就让许止渊来接你。”
门合上的一瞬间,许赞礼彻底哭不出来了。
一步错步步错,路全部被堵死,他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一年前,他还自以为居高临下地观赏许怀宴的窘境,不料他现在要比许怀宴还窘迫的多……原来众叛亲离、无路可走、退无可退只能投身黑暗的滋味是这样令人绝望想死。
而他除了自食恶果,居然想不到任何挽救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