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去报到前,每天都在听系统的机械声狂吠。
其一是吠碎片进度增加,吠的好。
许赞礼与许弋联系上以后,许弋给许止渊打了个电话,许止渊似乎也怕真把许赞礼逼死了,纠结了两句就让许弋先把许赞礼带走了。
许弋在医院里的工作很忙,平时为节省时间就住在医院附近,他把许赞礼安置在那个家里,自己就干脆住进医院的办公室里了。
怕许赞礼出什么意外,许弋每天会在午饭的时间回去一趟,囫囵吃顿饭再回医院上班。
许弋原本是无所谓血脉究竟相不相连这种问题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深知以自己死板的性格,换哪个弟弟来都无法更进一步。
但他象大多数人一样,会对朝夕相处过的亲情怀有美好的期待。
见识过许赞礼在认回亲生父母就果断撇开养父母的态度以后,许弋的期待就彻底被打破了。
从理性的角度,许弋认可许赞礼的做法,他印象里的许赞礼一直是一个精明又思虑很深的孩子,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奇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迅速判断出局势优劣并且能果决做出选择的人天赋异禀,值得表扬。
但是从感性的角度,许弋做不到像父母那样的体谅和大度,他只当过去十多年的弟弟死了拉倒,任凭许赞礼追求荣华富贵时丑态百出,都与他的“亡弟”无关了。
平时鲜少见面,许弋还能客套一下,可眼看目前要和许赞礼频繁的接触起来,许弋只要想起许赞礼当初果决到像白眼狼的态度就有点疲于应付人了。
许赞礼还是很聪明,察觉许弋的不喜和排斥,他就用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来勾起许弋尘封的回忆,以此让许弋打消疑虑。比如亲手做几顿让许弋熟悉的午饭、“随手”把花瓶里的花更换为许弋喜欢的茉莉、故意询问许弋几道与医学有关的题……
许赞礼不会开口提过去,却擅长从动作上营造假象,让许弋不受控地回忆起自己与“亡弟”过去的点点滴滴。
虽然不多,但那是亲情存在过的痕迹,许弋是个俗人,不免为这些记忆起波澜。
许弋放纵自己开始回忆,系统就会疯狂给许怀宴发放碎片。
狂吠的第二种情况就是播报路骁浮动巨大的生命值,这个吠的许怀宴直烦躁,痛骂系统几回以后,系统就不敢随意播报了。
等报到那天,许怀宴提前揣上了许弋上次捎给他的腕表。
许弋已经熬过需要带学生的年纪,只在贵族学校医学院有授课任务,平时也会受邀开几场讲座,算是医学院的一分子,报到的时候他作为代课老师也要露个脸。
许怀宴不需要办理住宿,去的要晚一些,他先交了一些材料,之后又进班开了班会,最后才随着队伍一起去礼堂听惯例训话。
无色无味的“鸡汤”一灌,这场报到就能结束了。
许弋坐在前排教职工的专属座位里,正与身边的同事说着最近做的一台意外频发的手术,同事忽然抬下巴打断他的话,示意他看从侧门鱼贯而入的学生们:“黄头发戴项炼那个alpha叫段川,是这一届的最低分,分给老廖他们班了,你记住他,以后上课的时候留意点。”
许弋:“留意他做什么?”
同事低声说:“留意他有没有招惹oga的意思。老廖在论坛上看着的,都说段川人品不行,人渣一个,特别会骗oga,还喜欢乱搞关系,入校没几个月就搞出过大事来,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呢。虽然近一年老实不少,但谁知道老毛病会不会再犯,总之小心点,不会错,别让他欺负oga。老廖岁数大了,咱平时上课也替老廖盯着点,让老廖苟过这几年,好安安稳稳退休。”
许弋答应下来。
没过一会,同事的视线又盯着段川去了,嘴里还嘀咕着:“哎呦,段川旁边坐的oga太好看了……他和那个oga说话了,我现在就给老廖发消息!老廖命苦啊!好不容易混到退休的年纪,碰上这种事!”
许弋刚想说用不着草木皆兵吧,结果他顺着同事的视线一瞧,看清段川旁边许怀宴的脸,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同事:“你干嘛?”
许弋直奔着那个方向过去。
段川正在与许怀宴打招呼。
许怀宴认识段川,他、杨多铎、路骁和段川打过架。
都是一年级那会的事了,段川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许怀宴,他不怎么关注论坛,不清楚许怀宴与霍嘉瑾的关系,觉得许怀宴长得好就决定追求许怀宴试试,不过他当时已经臭名远扬,追人的方式也比较猥琐,就让许怀宴几人误会了。
他放学的时候作死想单独堵许怀宴,却在一天被紧随其后埋伏已久的杨多铎、路骁摁住了。
摸出他兜子里平时装蒜用的小刀后,杨多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段川当即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就疯狂还手,许怀宴和路骁添加战局,几人乱七八糟打了一架,休战的时候段川才把兜里的情书掏出来扔在地上:“操!这年头送个情书都得挨打啦?”
杨多铎:“送个情书需要尾随我宴子半个月?”
段川:“操!你们仨天天绑在一起,我不观察能知道你俩电灯泡啥时候滚蛋吗?”
路骁:“送个情书需要带刀?”
段川掏出外套里的刀就瞪眼吐舌头往脖子上抹,吓得三人一通鬼叫,等三人撕心裂肺地嚎完,意料之中的血溅当场却没有发生。
段川:“……装叉用的。这刀钝成这样,切菜我都嫌它笨。我真没恶意啊,都是误会,论坛都是胡扯的,我是无辜的。
几人冷静下来一合计,把误会解开,简单交了个朋友,这事就算完了。
段川拿的出证据,论坛上确实是颠倒黑白,他也是论坛谣言的受害者,不过他无所谓舆论,一直以来背着骂名也没想过澄清。
许怀宴三人本来想帮段川,不过没过多久许怀宴也卷进了舆论里自顾不暇,段川又酷爱逃学寻刺激,玩的比杨多铎还疯。几人性格不合,玩不到一块去就拉倒了。
段川主动与许怀宴搭话,许怀宴认出段川,礼貌地回了段川一个微笑。
当初段川是真喜欢许怀宴,不过被许怀宴真实了一顿,那点喜欢被打散不少,今天一见许怀宴的笑脸,段川心里又小鹿乱撞了,努力和许怀宴搭话:“你怎么也报医学院了?”
许怀宴:“感兴趣。”
段川:“感兴趣好呀!你以后有啥事解决不了的可以来……”隔壁班找我。
话还没说完,许弋就走至许怀宴和段川中间。
出自骨子里对老师的恐惧,段川下意识噤声。
许弋对段川笑笑,把一个记名册递给了段川,拜托段川往返医学院的教程楼跑一趟腿。
段川本来就不想听台上老师的官话,有出去放风的机会,高高兴兴地站起来走了,临走还想拉上许怀宴:“那个老师,我俩能一块儿走吗?”
许弋:“你自己去。”
段川遗撼地朝许怀宴眨眨眼,拿着记名册跑了,看样子没打算再回来。
送走了段川,许弋向许怀宴点点头就打算原路返回。
许怀宴叫住了许弋:“放学别走。”
这个语气有点象放学要约架。
许弋在原地判断了十几秒,反复确定许怀宴不是在给他下战书以后才迟钝地点点头:“好的。”